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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墨子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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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光年间,惠帝病笃,贵妃何氏急召相国君染入宫觐见,哀哀切切,跪伏于地,力谏辅其惠后稚子昭离登基继位。染应允,帝仙逝,举国哀思。

  次年,新帝登基,时年九岁,遂拜相国为相父,助其辅政,一时间群臣朝贺,莫敢不从。帝施新政,宴会朝臣,诏削武官兵权,众人哗然大惊,议论纷纷。

  墨老将军殿前质疑,幼帝端坐其上,一语不发。相父衣袂飘然,素手执樽,举杯畅饮,掷下诏书,冷然而去,徒留众臣面面相觑,不敢言状。

  天光四年,政通人和,百姓安乐,颇有欣欣向荣之相。

  将军府内

  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依旧是檀木雕花,幔着鲛绡罗帐六尺宽的卧榻,塌上设着白玉谭香枕,终于确认自己是真的占据了这副躯体,墨子离盯着绘着繁复精美图案的帐顶发起呆来。

  毋庸置疑,他是真的穿越了,来到了历史上查无此处的朝代——羌国。别问他为什么知道,属于这具躯体主人的记忆正在源源不断的向他输送,搞得脑袋快要炸裂!!!

  他叫墨子离——醉墨淋漓人感旧的墨,若使人间相厌离的离。从小父母离异,十八岁离开母亲重组的家庭,边上学边四处寻些零活养活自己,孤身一人,日子倒也过的安逸,前几天不幸死于一场车祸,穿越到了这具躯体上面,自此与原来的世界阴阳两隔,不过这样也好,孑然一身,无牵无挂,在哪活着都一样。

  这具躯体的原本的主人也叫墨子离,家中独子,其父乃当朝镇国大将军,官拜一品,不料自从新帝实施新政以来,兵权稀释,虎符上缴,便只剩了一个挂名的存在。其母死于难产,父伤痛难耐,立誓此生一人足矣,再不续弦,这让众多翘首以盼的闺阁姑娘们飞凰腾达的心愿落空,为此无一不伤心落泪。墨子离自幼体弱,疾病缠身,这次突死于一场心疾,倒凭白便宜了自己。

  “公子……”门外响起笃笃的敲门声,是墨子离的贴身侍从阿番,赶忙坐起身:“进来吧!”伴随着响起的脚步声,一股浓重的汤药味传来,放下手中的托盘,阿番肃手静立。

  帘幔轻启,露出少年眉目如画的容颜,乌黑泼墨的长发漫过腰际,面容清晰而雅致,眼眸黑若曜石,闪烁着微魅的流光,肌肤莹润如玉却又透着病态的苍白。

  端起药碗,一饮而尽,微顿片刻,等待嘴中苦味散尽,墨子离开口:“阿番,父亲大人此番去了哪里?”

  “回公子,京城提督司马大人方才拜谒,将军这会子许是在前庭接客。”

  微微沉思:“唔,带我过去!”用白玉炼金发冠将墨发随意束起,他决定好好了解一下目前自己所处的形势,既然上天安排了他新的身份,他决定——既来之,则安之!

  余霞散成绮,澄江静如炼,残云携卷碧霄,寒鸦掠过,池内的翠荇香菱,摇摇落落,此时已入秋光之景。

  穿过曲折游廊,来到前厅,房门紧闭,抬手示意阿番噤声告退,墨子离伏于门外,内里传来墨老将军浑厚粗犷的声音:“君染这小儿太过张狂,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今又欺帝年幼无知……”

  “墨将军请息怒!小心隔墙有耳。相父把持朝纲,今非昔比,你我理当为君排忧……”说话的应该就是京城提督司马大人司马赫里了。

  “哼!”将茶杯重掷于地,墨将军怒目而视:“司马赫里!先帝托孤非人,今新帝大权旁落,沦为傀儡,我等忠臣良将岂能坐视不管!”

  良久未语,司马赫里长叹一声:“将军果真是忠义勇果之人,在下钦佩!然将军知晓,司马家族现已自身难保,恐不能令将军满意了,在下告退,将军好自为之。”

  墨子离慌忙隐身于门廊旁摆放的几人高的花树中,看着身着沥青缎锦衣袍的人走远,他才踱步而出。

  墨老将军一身忠肝义胆,却图有英勇而无谋略,此刻怕早已成为别人眼中钉,盘中肉了!将军府危矣!

  驻足良久,未几长叹一声,墨子离转身悄然离去。

  明渊殿内宫灯万盏,亮如白昼,银河雪浪,珠宝熠熠,鼎焚龙诞之香,盆置兰花馥郁,琉璃杯盏,觥筹交错,七彩生辉,丝竹艳舞,好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

  此是仲秋佳节,何妃宴请诸位臣公共赏佳节美景,好不热闹。往常都是由惠后主持这等家宴,但自先帝病逝,太后不堪其哀,缠绵卧榻已连数月,所以这场宴会只能由她代其操持。

  何妃端坐殿前,约十八妙龄,乌云鬓发斜插一支八宝瓒凤钗,肌若凝脂,唇不点而朱,眉不画而翠,眼含秋水,着一身绣有凤凰花案的金丝软罗裙,呈着一副娇媚动人的神态,她轻启皓腕,端起面前酒樽,笑意盈盈:“太后身体抱恙,本宫代其主持此次盛典,诸位臣公尽可随意享乐。”执杯饮尽,众人遂饮。

  羌国主张男女平等,女子为官的并不在少数。此次宫中设的是家宴,朝中诸臣多数带着自己的家眷。

  一白袍素衣的男子端坐墨将军下首,乌发俊颜,身材修长,气质儒雅,风度翩翩,如丝如竹,妙不可言。他就是墨子离,这是他来到这里第一次参加这般宴会,低头默默啜饮着面前的清茶,躲过许多年轻妙龄少女向他投递的热忱目光,他是万万没料到这个朝代女子做派竟能如此胆大,几个达官贵人的亲眷甚至明张目胆的朝他暗送秋波,殿内一时间香艳无边。

  “将军大人,这位是?”左首头束黑色发带,着浅绛色衣裙的一位稍靓的女官看着他忍不住发出询问。

  墨老将军朗然一笑,眸光微烁,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这是我儿墨子离”,转头为他介绍:“子离,这是余副官。”

  墨子离微微颔首,举起酒盅:“子离见过余副官。”

  余婉讶异而笑:“墨公子客气!”难怪自己不曾见过此等人物,原是将军府的小公子,素曾听闻此人羸弱不堪,多年缠绵病榻,将军府门甚至难跨一步,今日一见,只能说与传言实在不符!

  旁边贵女支起耳朵,悄悄关注着这边的谈话,听到是将军府的独生公子,表情纷纷莫测难辨。

  “相父大人到!”

  喧闹的场面瞬间安静下来,丝竹歌舞声戛然而止。

  一着金缕丝线构成的玄色缎袍,上面缀着银白玉线穿织而成的龙纹图案,腰坠琉璃麒麟美玉与那头上白玉金冠相映衬,更显出来人尊贵逼人的气势。

  “拜见相父!”诸臣起身行礼。

  “诸位请起。”甩动宽大的衣袖,他径直登上玉阶,同何妃并列坐在了上首之位,群臣见怪不怪。

  令墨子离更加震惊的是羌国相父的年龄,原以为坐到这般高位至少已是年近半百了,但端坐上位的男子明显看着二十余岁,俊美无涛的面庞镶嵌着一副寒光闪烁的眸子,眉若远黛,睑藏春风,薄唇轻挽,贵气涛绝中隐匿着不怒自威的气势。

  许是觉得寡淡而无味,不稍一刻,端坐上首的两人双双离去。众人齐呼出一口气,气氛转而又热烈起来。

  百无聊赖的观赏着殿上的歌舞,间或尽力规避着那些贵女们投递在自己身上的殷切目光,正要起身告退,却见墨老将军早已跑到对面桌案,同人对饮起来。墨子离无奈摇摇头。

  “吓!公子恕罪,奴婢并非有意所为……”旁边一名宫婢不小心打翻了案上的果酒,白袍沁染着酒香,胸前已是大片污渍。慌忙拿出手帕跪在墨子离面前,紧张的擦拭起来,不料却越擦越脏,宫婢急得差点哭起来。

  “无碍,你先起来吧!”想着一会儿坐轿而行,无伤大雅,墨子离并未在意。

  谁知那宫婢拼命摇头跪地不起:“奴婢冒犯公子,罪该万死,现下请应允奴婢带公子去偏殿更换衣衫,方解婢子歉意。”

  无意麻烦别人,可见那宫女大有长跪不起的架势,不想多生事端,墨子离点头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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