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午后太阳还是很烈，田清婉和丹羽在街上走了很久，才找到则诚书局。
“夫人，我跟掌柜的打听过了，这间则诚书局在府城最受学子们欢迎。它这里不止有关于科考的典籍，关于乡试历年的考题卷子也都有收录，甚至会定期出一些府学大儒试出的科考题目，八股文章，齐全的很。”
眼前的木楼略显陈旧，大开的轩窗能看到一排排书架，偶能看到穿着青衣儒衫，头戴方巾的学子挑选书籍。
“这间书局真的很大。”横着铺面六扇门，一眼望进去密密麻麻书籍一览无余，一股陈旧墨香铺面而来。
田清婉带着丹雨走了进去，帘子放下，世界仿佛一瞬间安静下来，空气中弥漫的微微凉水汽，书局还特意为学子们备了冰盆，难怪这些书生看着这般闲适。
“二楼放着野趣书籍，茶香雅室，小娘子可请上行。”
打扫灰尘的小伙计见有人登门，笑着轻声寒暄。
“小哥，听说贵坊有乡试历年卷子，府学备考题目，请给我拿一份。”丹羽甜甜一笑，福了福身。
“有的，有的，我这就给你拿。”
小厮脸色微红，似是在书坊少见女子，不好意思正眼看丹玉，忙跑到一旁翻找。
“你们稍等，有份不齐，我去找大先生。”小二哥从书架拐去柜台。“大先生，这位小娘子想要……”
田清婉漫步跟了过去，见那掌柜是三十余岁的文士，蓝衫青带，手持着羽扇轻摇，笑容满面正与面前的白衣镶金花玉带的丰秀郎君说着话。
掌柜说话被打断，神情不满，开始数落。“没看到我正与萧二郎君谈话，客人要什么，你自取便是。”
白衣萧郎气度华贵，淡然颔首。“无妨。”
小厮松了口气，头颅垂的更低。“大先生，历年卷子还有厚厚一沓，只是今月府学大儒新出策题，萧二郎君手里的是最后一份了。”
“你这糊涂虫，萧二郎君才富五车，是今次解元最佳人选，这策题给他，不比给那些穷酸寒门学子要好，谁知道他们能不能榜末有名。”
大先生眼色冷淡，待萧二郎君却极尽热络。
小厮吃了挂落，垂眉丧气走过了，“我去给你们拿卷子，别的去别家看看。”
田清婉秀眉微颦，露出一丝不满，忽然出声道：“掌柜这番言论，让人无法苟同，若你以先来后到为由，将策题卖给萧二郎君，小妇人自然心服口服。可你为了追捧这位萧二公子，大贬天下寒门学子，言其才学榜末都不配题名。你既穿布衣儒衫，却瞧不起天下寒士，何配先生之名。不若辞了这掌柜之位，去与萧二郎君当门客，也全了你这攀龙附贵之心。”
真正的贵门，都是书香满盈，此时前来书坊的学子，大部份都是寒门出身，甚至有的都是来蹭书看的。此时听到田清婉的言论，不由对大先生怒骂而视。
“你这，这泼妇，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说寒门学子不中，我说的是你这泼妇，榜末无名。”
大先生气的嘴皮子发抖，冷汗津津，这瞧不起天下寒门学子的帽子一盖定下来，他在这府城就再也没有容身之地。
田清婉忽然一笑，眉眼弯弯，笑意讽刺。“小妇人不会去乡试，自然不会榜上有名。可掌柜的并未见过我的家人，也不清他的才识，便直言不中，还不是瞧我衣着落魄，欺辱寒门。天下寒门再难出贵子，都是因为有这些逢高踩低之人，这则诚书局的卷子策题，不要也罢！府城也可不止这一家书局。”
“小娘子说的好，这则诚书局看不起我们这些寒门士子，我们也不买他的书。”
“竟然说我们连榜末都上不去，其心可诛！”
众位学子义愤填膺，他们不是看不明白小娘子在给掌柜的戴帽子。可是被欺压已久的寒门学子，和那些生来就拥有富贵的贵子门早生嫌隙，怒火积攒多年，此时只是喷薄而出罢了。
大先生捂着胸口，神色惊慌，“你别胡说，我没这个意思，我真没这个意思。”他着急拽着学子儒衫解释，却被人推了过去。
田清婉看着惊慌小厮，和善的笑了笑，心里说了声抱歉，带着丹羽走出去。
“萧二郎君，萧二郎君，你快帮我解释解释，我真没看不起人的意思。”大先生可怜兮兮的看着白衣郎君，期待他能帮自己说句话。
萧二郎君点点头，表示爱莫能助，迈着长腿走过，随后拿走小厮手中历年卷子，丢下一定银子。这则诚书局，日后他怕是也不会来了。
外面热意逼人，田清婉站在一栋楼檐下叹着气。所谓出气一时爽，事后火葬场，她这还要顶着太阳，到处找书店书铺。
只是她当时听到那掌柜讥讽人不得中时，真的很生气，她家少年郎多么努力，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日日勤勉，夜夜熬灯，刻苦的让人心疼。
丹羽小心看着田清婉的脸色，糯糯说道：“那掌柜的说话是很气人，只是那卷子我们真的不要了。”
“不要。”田清婉咬了咬贝齿，又道：“再去别家看看。”
“行，夫人快擦擦汗，看着小脸都红了。”
“这位姑娘，请稍等一下。”身后传来温雅的男声，两人侧目相视。
“你是？萧二郎君，有什么事吗？”丹羽肃着脸，警惕问着。
青年身姿如松，剑眉长目，刀削斧刻的鼻梁侧颜，具有极大冲击力。一袭缂丝直身更衬托着威武贵气，华姿朗朗。他眉目淡淡，只是伸出的手，捧着一叠厚厚的纸张。
“不言其它，则城的确是府城最大的书局，姑娘若错失了这份策题，想来其它书坊也不好买。意气之争不若家里人得了实惠，姑娘收吧，算我替掌柜的跟姑娘赔罪。”
丹羽连忙看向自家夫人，听从指示。
田清婉神色柔和了些许，微微一笑，“听那掌柜说，这府学出的策题只剩这一份，若我收下，萧二郎君岂不是不得见，如此损人利己之事，小妇人万不能做。”
青年眸光忽闪，定睛看人时带着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姑娘不是府城人？难怪！小生萧明堂，就读府学，这份策题，先生曾在课上布过课业，不观也是无妨。”
田清婉神清微动，笑意妍妍，“如此，谢过萧二郎君慷慨，不知银两几何？但不能叫郎君吃亏。”
丹羽接过卷子，眉染喜色。
“无妨。”萧二郎淡然颔首，擦肩而去。
田清婉注视着青年轩昂背影，阳光洒下，金丝光染，似神仙中人。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