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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边的公交站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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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天色是雾蒙蒙的,乌云笼罩在上空,雨滴答滴答地敲打着路面,在柏油马路上,车辆来来往往,各种各样的噪音充斥在小鸿的周围,其中夹杂着警笛和救护车的声音。
  那个名叫小鸿的男孩一动不动,目光呆滞,黑色的瞳孔里映射着离他只有一米远的地方,那里有个人,是他的女朋友——琪。
  琪她现在正静静地望着小鸿,趴在血泊里静静地望着。
  小鸿现在已经三十岁了,常言道,三十是一个分水岭,令人高兴的是,自己终于完成了小时候想要快快长大的愿望,令人遗憾的是,自己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保持对生活的热情。
  等到小鸿再回过神来的时候,感觉像是已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我不知道……”小鸿抱着头痛哭着,他还是无法接受琪死去的事实,即使现在,他仍然可以想象到两个小时之前,琪满脸红晕,主动牵起他的手,迅速踮起脚尖,在他的脸颊亲了一下。
  他低头,脸迅速红了。
  而她,也不敢再去看他。
  他们就这样一直手牵着手,看着湿漉漉的地面,看着灰蒙蒙的天空。
  他们还有一个月就要结婚了,那是他觉得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
  小鸿依然清晰地记得,上个月,他在法式餐厅里向琪求婚,琪总说他老土,这次也不例外——他托服务生把求婚戒指藏在了琪最喜欢的草莓蛋糕里。
  不过,琪并不知道。
  她大口大口地吃着蛋糕,突然,她“哎哟”了一声,急忙捂住嘴,最后吐出来了一颗带血的牙齿和那枚藏起来的求婚钻戒。
  琪立刻就明白了,又气又恼地伸手就打他:“老土!老土!现在哪还有把戒指藏在吃的里的!老土!老土!你赔我牙!”
  她顺势就哭了起来,吃痛地捂住嘴角哀嚎:“我的牙……”
  小鸿挠了挠头,然后单膝跪地,拿起钻戒认真地看着琪:“嫁给我好吗?”
  他说完,想了想觉得不妥,又严肃地说道:“我会对你的牙负责的!嫁给我好吗?我用我的全部家产为你找全世界最好的医院,全医院最好的牙科医生,最好的牙科医生用最好的资源去给全世界最美丽的公主补最好的牙!”
  琪仿若在憋笑的样子,她跺了两脚,鼓起嘴巴:“老土!老土!”
  “所以……你愿意嫁给我吗?”
  琪偷偷地跑到小鸿的旁边,对着他的耳边,声音轻轻的:“我愿意。”然后,偷偷偷走小鸿攥在手里的那枚戒指,偷偷地将它戴到自己的无名指上。
  等到小鸿发现自己手里的钻戒已经戴到琪的手上的时候,高兴地站起来,在那戴有戒指的手的手背上亲了一下。
  现在,这种美好全部都不见了。
  古人云“三十而立”。
  今天,是小鸿的三十岁生日。
  今天,是琪的忌日。
  约莫已经过了好几天了,小鸿又被叫去了警局。
  此刻的小鸿呆坐在审讯室里,面对着警察趾高气昂的语气和咄咄逼人的态势,他有些害怕,嘴角颤抖着。
  “人是不是你杀的?”警察缓和了一下语气,眼神犀利。
  “不是。”
  “不是?”
  “不是。”
  “撒谎。”
  “我没撒谎!”小鸿近乎嘶吼,他很讨厌这种被诬陷的感觉,紧接着又重复了一遍,“我没撒谎!”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随即,他听见了一个敲门声。
  “哥?”他有些难以置信。
  “小鸿别怕,我来了。”小鸿的哥哥——涛,破门而入,“从现在开始,我来跟你们说,可不可以让我弟先去休息一下?”
  警察沉默,醇黑的瞳孔里是说不出来的神情。
  小鸿坐了下来,他的两只胳膊抵在他的膝盖上,双手交叉支撑着他的下巴,他不明白,为什么警察污蔑他杀了琪。
  他第一次见到琪的时候是在一个路口的转角,当时他差点撞到了她,连忙说声对不起,等到他抬头的时候,他感觉他的心脏骤停了,随后又嘭嘭直跳。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快步离开了那里,他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又转回去去找她的身影,直到他在一个不远处的咖啡店那看见了她。
  他上前,笨拙地去要了她的联系方式。
  他没想到,琪竟然给了他。
  他回忆着这些他与琪的美好时光,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了一抹微笑。
  他没有杀琪,绝对没有,也不可能会有。
  那是他和琪经常去的公交车站,也可以说,是次次都去。
  他还记得那些天在公交车站的站牌旁的场景。
  白天的时候,琪很喜欢站在离站牌旁三米的位置,因为那里可以挡太阳,让她不至于会被晒到,为此小鸿特意找了一个石头放在了固定的地方,这样琪看到了这个石头,就知道站在这里一定不会被晒到。
  夜晚的时候,琪却并不喜欢站在那里,因为那里阴暗,这个地方并没有什么路灯,万一公车司机来到这里并没有看到他,那可就不好了。
  她喜欢站在公交站牌的正下方。
  所以,小鸿又给那里放了块石头。
  审讯室里传来一阵低沉的声音。
  “他没有杀人。”
  警察看着涛的模样竟有些想笑,他可不信这些东西,“杀没杀人,你自己明白,这种话……你都坐在这了,你觉得我会相信你?”
  “怎么不会,清者自清。”
  警察冷哼了一声。
  他把一个档案重重地扔在了涛的面前。
  “你或许应该自己看看。”
  涛翻了个白眼。
  他当然知道。
  琪在小鸿求婚后的那一个月里出轨了另一个男人。
  那天,他出来想要晒晒太阳,所以在其他地方随便溜达溜达。
  紧接着,他就在一个公交车站那边看到了琪。
  和,另一个男人。
  当时看到的时候,他也并没有想太多,毕竟琪和他弟弟都马上要结婚了,直到……他看见了那个男人亲吻了琪的额头,然后牵着她的手走进了一家酒店。
  涛一直跟着那两个人到了酒店门口,然后就没有跟上去了,他当然明白这两个人即将会发生什么事,只不过,他不明白,琪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费劲了力气才把跟琪开房的男人的全部信息弄好手。
  然后日夜跟踪这个叫吕吕的男人。
  杀机,他当然有,可是人是不是他杀的,吕吕当然更有嫌疑。
  吕吕这个名字,真可谓是,吕字少个口,真是没品。
  他也不是非要招惹那些有夫之妇,只不过,他却是更对金钱感兴趣,琪穿得太招摇了,让他不得不想对她下手。
  但是,到最后,这一切好像被她看出来了,为了自己,他必须灭口,不然这些钱,他几辈子也还不清。
  他们两个最后一次见面,是在琪死后的前一天。
  这也是他准备好的,他想要动手,因为公交站牌这里没有监控,所以他很好下手,并且,他想把这场事故伪装成一场意外。
  站牌那里有个台阶,他想故意推琪,然后伪装成琪只是滑倒了,然后磕到了台阶上,没有人会看到,警察也只是会认为他们是一对恩爱的小情侣。
  他没有动机,也没有杀她。
  为了杀他,吕吕真的做足了准备,他把琪可能在公交站站过的地方全部用工具磨了一遍,然后把琪下雨天会穿的鞋的鞋底磨平。
  他想把推琪的事实,伪装成她滑倒的样子,他还准备一个钝器砸伤她的头部,更像是意外死亡。
  他觉得一切都准备就绪了,遗憾的是,他准备杀她的那天,她没有坐公交车。
  是小鸿去接她回的家。
  涛有些疲惫,警察依旧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态度,他不自觉地叹了口气,想要舒缓一下。
  “警官,这里有个本案的目击证人。”有一个警察敲了敲门,然后走了进来。
  “目击证人?”坐在涛面前的警察抬眼。
  “对,当时他在公交车站一旁的加油站加油,加完油后就把车开到了离公交车站的不远处,据他的口供说他当时去旁边的便利店买东西然后回来的时候他就看见了警车,但是等到回到家的时候开了他的行车记录仪的时候,他看到了这个场景。”
  “那先看看。”警察把小鸿带到了审讯室的外面,然后只身去了其他房间看行车记录仪的画面。
  一个警察把视频放了起来。
  摄像头并不是很清晰,但是却能很清晰地看见——小鸿把他的手背在身后,似乎身后正藏着什么东西。
  天在下雨,摄像头录的有点不清楚,当时的琪正在后退,小鸿的手依旧背在后面,并没有任何地方触碰到琪的任何身体部位。
  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一直以为,是小鸿把琪推倒了,并且用钝器打伤了琪的头部。
  视频还在放着,他们也能很清楚的看见,琪在后退的过程中滑倒了,然后,撞在了公交站牌底下的大石头上。
  小鸿什么也没有做,是琪自己滑倒的。
  这是个意外。
  “我去!”
  警察气得使劲儿拍了下桌子。
  “那……”另一个小警察看着现在的警官竟不自觉害怕。
  “放人吧。”
  警官的声音有气无力。
  小鸿成功被放了出来。
  “谢谢哥哥。”小鸿笑了笑。
  “怎么突然叫我哥哥?叫哥。”
  “谢谢哥哥。”
  “小鸿,你怎么了?”涛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是件喜事,那我也告诉哥哥一件喜事。”
  “我知道哥哥的存在。”
  “什么……”涛的声音逐渐变弱,甚至还多了一丝犹豫。
  “在我很小的时候,哥哥你就出现保护我了,我很感激,这次,也是一样,或许要不是哥哥,我可能还不知道琪做的那些事。”
  “所以你就利用我,然后到了公交车站的时候,你把开门的权利交给我,让我控制你的意识和身体,然后,你早知道那块地方和琪的鞋已经被吕吕动过手脚,理所当然地,琪滑倒了,最后……”
  “最后琪终于把头撞在了我精心布置好的大石头上,那个曾经,为了她而放在那里的大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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