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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伫立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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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寒打横抱起锦落,将她放在床榻上,平静道:“我说过,若你留在大宁,我安顿好你才会回安国。眼前情势,住在驿馆怕是不安全。为今之计,只能与高编修说说,让你住在文苑。想来,也甚合你意。”
“可是,不论洪都公主、高编修还是乔待诏,对我已经颇不待见。我若住在文苑中,岂不受气。”锦落委屈道。
“受委屈总比被驱赶的好。我们现在就入宫罢,留你一人在驿馆,也不知会出什么事。”凌寒催促道。锦落闻言,只得顺从收拾东西,随凌寒入宫。
高竹寒同顾余修、乔知刚回到文苑,就见凌寒和锦落等在书房外,看着乔知送失魂落魄的顾余修去棋院,问道:“凌寒公子有何事?”
“高编修,驿丞因为两国战事,要赶走我和锦落姑娘。我们无处可去,不知可否在文苑觅得一角栖身之地。”凌寒恭敬恳切问道。
未及高竹寒回答,洪都公主就快步而来道:“不行!烟茗姑娘才被气走,你就搬来文苑,还真是迫不及待。还有你,圣人之言都白读了,助纣为虐,真是浪得虚名。”
“公主,得饶人处且饶人。锦落姑娘到底也是安国皇族。两国开战,尚且不斩来使,更何况是无干之人。”高竹寒唤来不远处的文士,叮嘱几句,为凌寒和锦落安排好住处。
洪都公主生气道:“你们这些文士,真是懦弱,看不得别人一点可怜。你若留下她,我就天天来闹。”
高竹寒毫不畏惧道:“也好,公主监看文苑同僚,传出去,博得个风雅名号,并非坏事。只是,公主莫要妨碍我等编撰文书、校订古籍,想干什么,我们这些做臣子的也管不了。”说完,气呼呼地进了书房。
洪都公主再要同他辩驳,却吃了闭门羹,转身看去,却见凌寒扶着锦落去了住处,自知无趣,只得悻悻走了。
千里迢迢,晓行夜宿,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奔行在山水之间,马蹄踏落红,扬鞭惊横云,一点白幡分外醒目。
“烟茗姑娘,前方战报,大宁与安国交界尽皆战火,怕是两位难回安国。”桐亲王勒马道。
曲烟茗看看身旁的曲父,道:“王爷,我们随军而行,本就拖累大军。若是一时难回,想来娘她也不会怪罪。我们,自是听王爷的安排。”
“皇叔,”明景瑞驾马而来道,“在大宁西南,与安国相邻的山中,应是有一处皇室茶园。不如,先将几位安顿在那里。待得战场形势明朗一些,再护送曲婶灵柩安葬安国。”
桐亲王点点头,道:“景瑞所言有理,战场情势危急,耽误不得。本王且先赴前线,景瑞,你安顿好几位后,速来安国与本王汇合。”说完,策马离开。
“烟茗姑娘,这皇室茶园,名为灵山园,在距此不足百里的瞻彼山中,不过几日便可到。”明景瑞见曲烟茗答应,就安排护送人手。
几日后,一行人到得深山云雾之中的茶园,总算一路颠簸暂且有了落脚之处。
曲烟茗感激道:“真不知该如何谢过桐亲王和四皇子的照顾,我与爹在此以礼为谢。”说着,就同曲父要行大礼。
明景瑞忙扶起两人,道:“烟茗姑娘不必在意。幸而与安国战事不比北境,我才能护送至此。对了,这位是灵山园的茶师傅,杜嘉杜师傅。我们回来之前,就请杜师傅多加照顾。”
“四皇子放心,”杜嘉道,“早闻烟茗姑娘高超茶艺,一直遗憾不得亲见。如今可好了,可向烟茗姑娘讨教,幸甚至哉。”
“杜师傅客气了,”曲烟茗谦让道,“打扰灵山园的清静了。能造访皇室茶园,亦是我等有幸。”
明景瑞见两人彼此客套,目光浮掠,见柔薇默然整理行李,轻叹一口气,走到她身边,道:“薇儿,随我来。”说着,牵起柔薇的手,步至一旁竹林之中。
“四皇子,”柔薇轻声唤道,怎也挣不脱他的禁锢,只得任由他牵着。
“我着天同将军寻的人参和红花,你可有饮?”明景瑞两手捧起她玉手放在心口,皱眉道,“为何仍是如此寒凉?”
柔薇恭敬道:“我不过一介婢女,不劳四皇子费心。那人参红花,颇为贵重,我收不得,已尽数退给天同将军。四皇子将赴战场,莫要牵挂我等,专心战事才是。”
明景瑞轻轻抚摸她脸颊,声音凄凉道:“薇儿,那日芙蓉池中,你还好好的。不过几日,你便对我如此疏远,为何?难不成,是皇婶不允你我的亲事?那,我回去同她说,皇婶和善大度,定会允诺。”
“四皇子,”柔薇抬首望着他俊朗面庞,摇头道,“我出身贫贱,配不上四皇子。四皇子还是莫要勉强,以后,这件事还是绝口不提的好。我,不愿嫁入皇室,不愿,不愿做你的妻。”说着,柔薇从他手中抽出两手,转身就要逃。
明景瑞眼疾手快,从后面揽住她,将头埋在她肩窝,近乎哀求问道:“为何?薇儿,为何?从广平城到这里,你冷落我、疏远我,你可知我有多伤心。我从未做过半点辜负你的事情,为何不可答应我。”忽然扳过柔薇,紧紧抱着她、强吻她。
柔薇起始还挣扎,后来无力伏在他胸前,任由他肆虐,泪如雨下。许久,柔薇见他微微抬头,才用力挣开他怀抱,奔进竹屋之中,关门上锁。
明景瑞追到竹屋,怎也推不开,抹抹脸上清泪,柔声道:“薇儿,你送我的玉玦,我还放在心口,定会佑我无事。等我回来。”言罢,缓缓转身抬步,依依不舍地上马,头也不回地纵马离去。
“难得四皇子对柔薇这般痴情,柔薇这便有些不知好歹了。”曲父叹道。
曲烟茗看看竹屋门口兀自遥望的柔薇,道:“‘侯门一入深如海’,爹,有些事情,是我们不该奢望的,若勉强为之,到底犹是害人害己。”
前线战火纷飞,安国军队虽是人数众多、斗志昂扬,在远道而来、众志成城的四大天字军面前,却是不堪一击。两军甫一接触,高下胜负立判。安国军队本来侵入大宁近百里,谁知不过几日,不仅尽失侵地,还丢失不少安国土地。
桐亲王自是兴奋不已,向身边的明景瑞道:“本王记得,烟茗姑娘说,他们在安国所居之地,该是离大宁不远。安国节节败退,想来不久便会求饶。不如,你遣人将曲家接来安葬罢。大军撤去,保不准安国人会难为他们。”
“皇叔放心,我会着天同将军去接,”明景瑞言语中难掩激动,回身策马去寻天同将军。
不出几日,天同将军领曲烟茗、曲父同柔薇,扶柩而来。桐亲王和明景瑞亲自他们到了一处深山之中,那山云雾缭绕,山路崎岖蜿蜒,走了许久,方见几落竹屋疏离有致。
桐亲王着手下兵士,帮忙下葬曲母,再立好墓碑、奉上贡品。曲烟茗看着曲父默默烧纸,强忍眸中泪水,伤心道:“娘,我们又回来了。都是我不好,不该吵着去广平城。你曾说,在这深山之中种茶、制茶、烹茶,便是此生所愿。彼时,我还不解此话何意,如今方知,荣华富贵、名扬天下,都抵不上片刻和乐。”
“此时归来,物是人非,空余茕茕孑立、形影相吊。娘,你说过,要同爹教授研习茶事,在这与世隔绝的荒山,护好我一生。纵我任性,娘怎狠心以性命毁诺罚我,我如何能安心。”曲烟茗抑制不住眸中泪水,兀自抹泪。
柔薇上前扶住曲烟茗,劝道:“烟茗姐姐,人死不可复生,还是节哀罢。既然曲婶望烟茗姐姐精通茶事,如今广平城中饮茶成风,来此路上也见大行。这些,多少有些烟茗姐姐的功劳。见此盛景,曲婶该是可含笑九泉了。”曲烟茗闻言,注视崭新墓碑,许久,方轻轻点头,为柔薇扶起。
众人步至竹屋休憩,柔薇忙着烹茶,对明景瑞如似不见,连奉茶时也不着意。明景瑞见状,只愣愣看着她穿梭身影,连茶汤凉透也不知。
“烟茗姑娘可是生长在此?”桐亲王扫视简朴竹屋问道。
曲烟茗答道:“正是,我便是在此出生,自幼学茶,直到前几年离开。几近廿载,我同爹娘都不曾离开此地半步。”
“此地处在深山之中,比灵山园更为与世隔绝。曲叔,当初,怎不搬出,偏生在此度日?”桐亲王眼中滑过一丝精明,故作轻松问道。
曲父道:“我平生喜种茶制茶,她娘又是个药婆。我们过怕了背井离乡、颠沛流离的日子,只想寻个战火不及的地方,一心一意做茶,以避祸安生。”
桐亲王戳了一口茶汤,问道:“大宁与安国,不过一山之隔,二位为何不在大宁寻个住处,想来瞻彼山中也不乏这般世外桃源。”
“王爷,”曲父略有慌乱道,“这,我早闻安国黑茶名声甚大,就来此学学黑茶而已。当时,并未想许多。”
“哦?”桐亲王若有所思道,“那,二位可是从广平城一路流落来到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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