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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晨光熠熠 寤寐求偶(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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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恒反手扣她手腕,按住了脉门,哄笑道,“心火过盛,肝火过旺……此一来,倒烧得你精神抖擞了!”

  蔚璃又要抬腿使绊,玉恒目色微凝,“我拼死救你只为你拳脚相向?”

  “哼!”蔚璃拂袖退身,又指澹台羽麟,“都是你好算计!以后被我见一次打一次!你且等着!”说完又飞身去了。

  羽麟犹自惊惶未定,“她竟要杀我……阿恒,阿璃竟想要杀我,我待她那样好……”

  玉恒不无怜悯地看着羽麟,“看来——她连你的钱财也未看上!你还执意娶她?”说完大笑,又唤元鹤,“她必是往我房里贪睡去了,你速去整理。”

  元鹤举目望向屋檐一抹白影早已没了踪迹,忧心回道,“怕是来不及罢……小臣怎追得上长公主……”话音未落,又见一抹白影若流云乍起,瞬息间已然飞檐入瓦。

  入东宫做金甲侍卫者,非但要武艺卓绝,根清源正,更要心思纯明,机敏锐智。然而除去这些之外,最最重要的是——爱惜白影,惜云若宝。此是金甲侍卫入岗前半年被反复教导之辞。

  因为合宫上下皆知东宫殿下素爱白衣,且养了一位同样白衣素净的顽劣女子,素喜飞檐渡瓦,穿墙过院。谁人若是于楼阁殿宇间见得白影翩然,若流云追日,切莫急着拉弓放箭,且再看看,兴许就是那东宫豢养的女子呢!且流云不伤人,亦无扰人意!

  流云一抹轻盈落地,吓得门阶下两位洒扫侍女抖了个激灵,“谁人?……长,长公主……”望着那背影纵跃登阶,推门进了清风殿,一个侍女问道,“殿下好像出去了?长公主一个人……不会淘气罢?”

  另一个也疑,“长公主的病看似大好了?可为甚么我们每天还要拣药煮药……”

  大殿里,蔚璃瞄一眼青檀案上堆积如山的各种奏疏宗卷,微微蹙眉,正待移步入内室,忽觉一道修长暗影挡了门前光芒,回首笑看,讥诮道,“我自顾尚且不暇,又哪得闲情顾你。殿下也太未免提防太过……”

  “哪里哪里,岂敢岂敢!”玉恒展笑,上前挽她手臂与她并肩,顺势遮住案上一堆纸稿文书,半扶半挟将她拖进内室,“我来是为璃儿铺床置枕。”

  蔚璃哼笑一声,倾身倒向床榻,想方才依稀见得案头有“召国三千精锐”字样,三千精锐欲何为?再攻西琅边城?还是探查皇境边关?是了!该是护送风篁世子来东越催迫联姻才对!

  玉恒安坐床前,不知哪里拾来一支罗扇,正轻摇生风,撩起熏香袅袅。

  蔚璃探手一把夺下,恼道,“澹台羽麟当真该死!若非他百般算计,事情何至今日!你怎就容他愚蠢至此!”

  “不是你说,千金堆山也不比真心可贵,他待你也可算是一片痴心,真情实意。”玉恒轻声解劝,“你当他打你不过?每回都是对你百般谦让,你又岂会不知!”

  蔚璃不响,闭目假寐。眼前这人显然已经知道南召世子即将来越都议亲,而澹台羽麟更是明目张胆各样周旋试图收她入怀,至于夜玄昔梧之流倒未必惹人注目。倒底此君心意如何?由了他们胡闹吗?又使她何去何从?

  “云疏……意如何?”她还是闭着眼,不敢窥他神色,只怕那是无底深渊,非她能往。

  “璃儿……意如何?”他淡笑轻语,反问一声,又似怕吵了她枕上清梦。

  果然!蔚璃心下恨道:从来是我退他进,我进他退!多少年华共他白白蹉跎!

  他也曾悄悄说过——蔚璃非他莫属。那么倒底是以怎样名份属他?妾还是棋?

  自霜华宫外与他初识,算不算是同甘苦,共患难?她兀自摇头,当算不得罢?虽则也是后来得知,他那时在宫中亦举步维艰,险些失了太子名位,可那时她除了终日嬉闹并不曾助他甚么,反是自己此身安危全赖他筹谋惜护,自己一身技艺也是大半懒他教导,那些年欢笑开怀亦多得他相赠……如此算来,与他亦师亦友,亦兄亦长,独独无缱绻之情!

  难怪共他同榻而居亦觉天清地朗,与他有肌肤之亲亦是清心澄澈!

  他当真不爱女色?还是自己难以称得上是女色!——真真可恼可恨!

  “璃儿最好美色!南国又多美男!尤以王室为重。你昔年游历江南就不曾往赤霞殿上去瞧一瞧那一众风家公子世子们?”玉恒絮念,只见她羽睫抖动,嘴角微牵,却还是不肯睁目顾看,遂又笑言,“也不知是风肆造势,还是真有其事,世人都说风篁世子乃人中龙凤,仙园琼葩。此样美色当为璃儿所爱,你若能嫁去南召……”

  “又可为殿下安一方城邦!”她明眸乍启,清辉微寒。原来非师非友,非兄非长,不过一枚棋子罢了!

  他知道此世有她蔚璃,东越绝不会欺凌天子。而蔚璃若入南召,也必不会使召王族冒犯天家。他凭她一人,安两境邦国,还真是看重她呢!

  玉恒笑开,重拾她枕边罗扇,独自取凉,“你还真是高看自己!一个庶女风灼尚且摆弄不定,又如何摆弄人家精挑细选出来的承国世子?莫不是璃儿已然修成了倾国倾城的美人计?那不如现下演来先给我看看,也好帮你指点一二……”

  蔚璃恼得寻物要打,四下顾看才发觉仅有的罗扇已握在他手。

  玉恒早算透她行止,也是更笑了,“你若打得过人家,倒也可以称霸一时,只怕是那世子若再得了温良贤惠的,便要一纸休书遣你回国了!若指你行定国安邦之大计,岂不负我?”

  “玉恒殿下!”她又气得乱叫,忿然扑起一把拎住他衣领,“失我蔚璃你也一样损失惨重!”

  “是啊是啊,再也不用写方熬药,这些年读得医书竟白费了;再也不必担惊受怕,管你任意非为又要作出甚么妖来;再也不必被人挤占床榻,夜夜不得安枕;再也不必受人牵衣狮吼……你扯坏我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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