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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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又毫无预兆的下起了下雨,这是春天的第一场小雨,下雨天对一些病态的文艺青年习惯用于矫揉造作的修饰,郑佳阳不喜欢下雨天,很单纯地原因就是会弄脏他的衣服。

对,就是衣服,他对衣服的要求很高,特别是现在这身黑色的衬衫,还有他的西裤,在配上他精致的定制手工皮鞋——仿佛第一次参观这个世界一般隆重——呃,好吧,算了,他还是承认吧,这身衣服在某个特定的场景某个特定的人面前发挥了某个特定的事情,那件事,让郑佳阳无法忘怀,以至于到现在他还记得——而这一切有关的她,就是她。

好吧,现在允许他先不提她,因为想到这个她,那种复杂的感觉就萦绕在他心头挥之不去,它挟持了他的呼吸,这让他莫名其妙的紧张。

他需要松松他的领带,然后继续沿着这座桥往下走,这桥下面的河,缓缓的流动,他俯身向下看去,雨滴渐次流淌在河流里,像一条条无数的隐形的线条他盯着这河流里的景色,脑海里的想象好像在某一天发生过类似的场景,也许是梦里吧,也许是潜意识里的什么东西在叫嚣着,更多的是,这条河流承载了一些难以忘怀而又充满纪念意义的该死的浪漫的东西,就是自杀。

自杀。

一个敏感的词汇,一个只要被谈及就会被人脸色大变的词汇,其实从他的角度看,从某一种程度上来将,它更像一个人的本身完成了一种十分壮烈的活动预言的本身以后,完成自他的一种壮烈的飞翔,那种飞翔盘亘在广袤无垠的苍穹上,总而言之,有一个词,概括就是:壮烈。

是的,他的初恋就在这场华美的演出中完成了壮烈。

而,郑佳阳,成为了壮烈飞翔后的余灰——这残余的灰烬一点也不美,他除了缅怀壮烈的美感之外,他别无他发。

郑佳阳记得,他的初恋,她就站在这桥头,桥是用无数的铁丝网拦截而成的,交错着的网,透过这些小小的网格,你可以从这座桥上看见下面湍流不及的江水。

她就站在这桥上,站在桥上的铁皮的横梁上,然后一只手把着上面的坚固的铁丝网,以防止下落,那天的风真大啊,把她的一袭蓝色的纱衣,吹得漂浮起来,就像一个忧郁的梦在悄无声息地诉说着她的不幸。

没有人看到她是怎么跳下这桥的,模糊的记忆中,只记得,她的那只白鞋子掉了,她是要弯腰去捡鞋子。

“你的鞋子掉了。”她的声音好听的和江水流动的一样的清脆。

然后她脚尖一踮,垂直地向下,没有任何婉转的从桥上一跃而下,她伸出苍白的双手,想要抓住什么东西阻拦,碰到了桥上的铁丝网,可惜手一滑,什么也没有抓到,她就这么转瞬即逝地坠落到了江面。

悄无声息的投向了分裂的怀抱,江水泛起了水花,再然后冒着气泡,等到一些人赶到惊恐的发现有人跳桥的事实的时候,她已经完成了她壮烈的飞翔——成为了夕阳中的一抹余晖,记忆中的一抹橘红色。

没有了踪迹。

唯一见证这个她的行为的只有那座缄默的铁桥——她的蓝色的衣服的一角还挂在上面,像一朵樱花瓣,在微软的风中飘浮,抓挠着人们封存的情绪。

“他的鞋子掉了。”

同样的话,引得他注意,是一个梳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她转头看见看起来像她妈妈年龄的她,奶声奶气地说,那个妈妈表情微微一动,然后没有顺着江水的方向,在浅水区,把快要被江水冲跑了的那只鞋子捞回来。

“瞧你,这么不小心。小女孩的妈妈那样温和地责备,小女孩嘟着粉嫩的嘴巴,脸上是惹祸后的愧疚还有搅浑一池春水后佯作无辜实则调皮的可爱,

小女孩一只脚穿着鞋子,另一只脚穿着白色的袜子,瞪大了她的杏仁眼,认真而专注地凝视江水里给她捡鞋子的人——那样的媚态让他想起了,他的初恋,他顿了顿脚步,在离小女孩不远的位置,暗暗地观察着她们母子。

只见,小孩子一只手把着她妈妈的肩膀,妈妈的手扶着她的腰——支撑着平衡,然后抬起她的小脚丫,甩了甩那只红色的小皮鞋,把它穿了上去。

他看了她好久,直到她甩着正红色的小皮鞋,甩着羊角辫跑去桥对面的音像店的时候,他才把更多的注意力投射到音像店。

是的,他要去的地方是音像店。

没人会知道吧,在很多年前,他家就是开音像店的,这年头音乐都免费了,或者很多人都在上网听音乐,又有谁会无聊到去音像店买CD听呢,不过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也有很少很少的一部分人喜欢听原生的CD,一些狂热的痴迷于某个明星的粉丝的人愿意听这种,音乐就像故乡一样,会潜移默化地影响一个人的灵魂的质感。

郑佳阳走进了这家CD店,现在他就站在它的门口,它们家的店面的风格和以往的那些音像店不同,它比较有复古的感觉,无论从外面的包装还是里面的装修的设计都是暗色调的,就比如从外面看见的里面的壁纸就是牛皮纸。上面的刻画的英文代表着某种情怀,当然了还有墙壁上不容忽视的黑胶片。

玛丽莲梦露的烈焰红唇是黑胶片的中央的开口,像一个敞开的空洞,这里面装着无数的秘密。

在这秘密里,像童年的万花筒充满着无数的斑斓的梦,于是在他最不愿意跟别人提起的梦里,他看见了林可娆。

是的,她就是郑佳阳的初恋情人。

他记得就在这家影像店的玻璃橱窗上,在大雪纷飞的冬天的午后,她用冻得清澈凛冽的嘴唇呵出了他的名字。

郑佳——后面的字模糊不清楚了。

“喂——”

郑佳阳这样喊她,那时候还不知道她是谁,只在店里忙活的他觉得有些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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