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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八章 我相公是言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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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福全一愣,言氏废后是谁?
  就连云雀也疑惑地看着顾如槿。
  “先帝废后言氏,是不是住在冷宫?”
  顾如槿重复了一遍。
  张福全想了一会儿,才恍然道,“是在冷宫!”
  言氏废后,言熹,自被废除后位,便在冷宫中恍若隐形人,上一辈人接连辞世,更加无人再提及,二十多年过去了,宫中几乎没人记得当年才名远播,堪称闺中典范的言家大姑娘。
  张福全也是今年接手宫中事务的时候,在册子上看到了这个人。
  云雀皱着眉头,不耐烦地道,“天已经黑了,长公主还是抓紧时间审问吧,不要扯什么废后!”
  顾如槿却没有理睬她,沉吟了一阵,声音低沉地道,“我能去见见她吗?”
  张福全不明白,但他知道顾如槿不是无理取闹想一出是一出的人。
  “冷宫阴冷,环境幽暗,我让人先安排一下!”
  顾如槿点头。
  荒芜晦暗的冷宫,一处拢了田埂的小院落,院子被收拾很整洁,就连破了洞的窗户也被人用布条缝补的完完整整的,菜畦里不知道种了什么,已经冒出了嫩嫩的绿芽,屋内物饰简单,只一张四方的桌子和一条板凳,桌子上摆着一个粗陶茶壶和一个碗,床上光秃秃的,连个帷幔也没有,床尾有一个缺了门的柜子,能将柜子里摆着的针线蜡烛等小物件看的一清二楚。
  床上侧卧着一个瘦小的身影,盖着条破棉被,可能因为冷,瘦瘦小小的身影整个缩成了一团。
  身影有着一张苍白秀丽的面庞,淡淡的柳眉,姣好的眼型,眼角微微上挑,琼鼻俏挺,苍白的唇色几乎看不出唇形,若不是两鬓微白的头发,看起来也就是个二十出头的清瘦妇人。
  ‘吱呀’一声,院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一群太监拿着火把涌进了院子,将黑黝黝地院子照的透亮。
  床上的人睁开澄清的双眼,眼里没有一丝睡意。
  言熹幽幽地叹了口气,她果然没能侥幸逃脱!
  言熹慢悠悠地翻身下床,在床边坐了一会儿,才缓步走到桌边,拿着黝黑的粗碗倒了一碗水,也不嫌冰凉,慢条斯理地喝着。
  顾如槿推看门,便看到她一脸平静姿势优雅地坐着喝水,灰色的布衣裹住她清瘦的身姿,擎长的脖颈高傲地挺着,门外通明的火光未能在她如玉似雪的脸颊上留下一丝暖色。
  “姑姑!”
  顾如槿轻声喊道。
  “你倒是嘴甜!”言熹轻笑出声,“他们大多叫我言氏,我更喜欢这个称呼!”
  每当有人叫她言氏的时候,都让她恍然觉得言家还在。
  顾如槿转身关了门,在房间里踱了几步,抬眼打量着屋内简陋的装饰。
  “姑姑这些年过的好吗?”
  “挺好的,这里清净,看不到那么些烦心的人和事,有什么不好的!”
  顾如槿在角落里拖出一个小木箱子,放在言熹脚边,弯腰坐了上去,仰头仔细看着面前的人。
  裴还的眼睛跟她的很像,同样的丹凤眼,同样的眼角微挑,同样的……眼底深沉不见天色。
  “我相公跟姑姑长得很像!”
  言熹仍是轻笑,“是吗?”
  她对这个话题不甚感兴趣。
  “相公他不爱笑,也不爱说话,别人逛街喝茶斗诗的时候,他总是一个人在家里看书,村子里的小孩儿有的甚至都不知道他是谁!”
  顾如槿回想着几年前的裴还,说着说着自己便笑开了。
  言熹看着顾如槿脸上欢悦的表情,眼底流漏出了一丝怀念。
  曾经,她也有过这样幸福的表情,那时她有父兄的宠爱,有母亲和长嫂的照顾,有丈夫的温柔小意。
  可是,后来,一切都变了。
  丈夫污蔑她毒杀皇子,说她是蛇蝎毒妇。
  父亲卧床不起,兄长被迫辞官。
  她的日子从此暗无天日!
  言熹闭了闭眼,眼底又是一片深沉无波。
  “现在我们有了一个女儿,还养了一个儿子,相公想让儿子继承家族衣钵!”
  言熹歪头看着顾如槿,等着她继续说。
  顾如槿将手伸进怀里,从胸前拉出了一根红绳,一枚极薄的玉佩在绳子上晃动,泛着幽幽的冷光。
  “这玉佩是相公成亲前送给我的,说是家族给儿媳的信物!”
  言熹盯着玉佩看了一会儿,好看的眉头越皱越深,这玉佩她似乎是见过的!
  “姑姑不记得这枚玉佩吗?这玉佩应该在姑姑的母亲手里待过一段时间!”
  言熹瞳孔一缩,“你什么意思?”
  顾如槿将玉佩取下来递到言熹面前,“姑姑仔细看看!”
  言熹颤抖着手将玉佩攥在手心,慌乱地起身,垂在地上的裙角险些将她绊倒。
  此刻她哪里还能顾得上旁的,她只知道要点了灯,要仔仔细细将手里的玉佩看清楚。
  顾如槿见她像无头苍蝇一般在屋里乱转,无奈起身将放在床边柜角处的一跟半指长的蜡烛点上。
  言熹将玉佩凑到烛光下,眯着眼睛翻来覆去地看着。
  随即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整个人都凑到了灯光下。
  “娘的玉佩!是娘的玉佩!”
  言熹泪眼婆娑,又哭又笑的用力地搓着玉佩,那里有一道不明显的划痕,是她小时候调皮不小心在桌子上磕的,为了这件事,母亲还责罚了她!
  “姑姑的眼睛不好吗?”
  顾如槿见言熹似乎视物不清,疑惑地问道。
  言熹抹了抹脸上的泪水,脸上带着多年来最开心地笑,“那都不重要,孩子,你是慎哥儿媳妇吧!”
  顾如槿摇了摇头,“我相公是言真!”
  言熹愣了一瞬,随即自言自语道,“是真哥儿啊!”
  那孩子她连一面都没有见过!
  “真哥儿他吃了不少苦吧!”
  顾如槿并不想让这个孤苦伶仃半辈子的女人再担心,便没有细说什么,“相公被护卫从家里带了出来,被婆婆领回了家,婆婆没有儿子,对相公极好,省吃俭用地供相公念了书,日子虽然清贫,可却不难过!”
  言熹欣慰的点头,能遇见好人,是真哥儿的造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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