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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暗流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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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内门学子大测,“天”字科与“玄”字科各淘汰一人,“地”字科与“黄”字科各淘汰两人,就连陆海所在的“人”字科,也有两人在燕回环迷宫内被妖兽击败,这些学子都是当地各大世家的希望,他们的淘汰原本是极其重大的事件。

而内门学子的淘汰,从冯炎当众将君子剑拔出一截之后,就都不重要了。

君子继承,除了入门标准的分灵境界,最最重要的便是得到君子剑认可。君子剑不认二主,当代君子青莲子还在世,冯炎都能拔出君子剑,这钱塘郡第十四君子之位,舍冯炎还能其谁?

一时间,钱塘郡各大势力纷纷传报此事,自然也有一些门派心生嫉妒想要趁冯炎年少将其诛杀,但冯家毕竟是钱塘郡第一大势力,既然敢明着将此事透露出来,自然不会担心被惦记。

就在外界议论纷纷的情况下,钱塘书院每年一度的学子大测之后,为期一月的返乡省亲日,也如期到来。

钱塘书院,设立“天地玄黄人”五科,每科学习一年,若通过学子大测,则上升一科。每学年之间,书院会给学生一个月的返乡假期,平日里孩子们都住在书院,只有这一个月才可以返回家庭,与父母团聚。

陆海等人在书院歇息两日,之后各自家中派人来接,几位朋友一一道别,第三日,陆博文与母亲秦氏一起驱车来到书院,将陆海接了回去。

“我知道你心中思考什么,君子之道,其实并非君子之道,你岁数还小,莫要自己陷入死结。”

没想到父子见面,陆博文第一句便道破陆海心事,陆海微微一愣,点了点头。

这三日,陆海每日都在细细回忆与青莲子的对话,当年他曾在祖宗牌位前立下誓言,誓要做陆家第四位君子。可当日青莲子所为,将陆海心中“君子”二字彻底击碎,虽然他心性坚毅,但不免对自己初心产生怀疑。

而陆博文这句话,倒像一盏明灯穿透陆海心中层层雾霾,虽然陆海依旧还有疑虑,但他仍微笑与父母携手登上马车,一起向陆府行去。

钱塘书院,年年岁岁都有无数学子来求学,又有无数学子走,这些孩子将来或成王侯将相,或成一代高手,当然,也有泯然众人者。但无论如何,钱塘书院如风雨中的定海神中,任局势动荡变幻,它自岿然不动。

然而,若有哪位精通风水的先生将此处地形再次勘验,殊不知日久弥新的缓慢变化,钱塘书院原本的风水宝位早已不再,如今这座数千年传承而下的书香之地,正处于整个钱塘郡,乃至整个齐国暗流涌动的旋涡中心。

钱塘郡,冯门。

冯炎随青莲子回来已有七日,这七日,青莲子将君子剑交给冯炎,命他每日焚香斋戒,与君子剑闭关一处,每日坐卧相栖,好好感悟剑心。

第七日,青莲子终于推开冯炎房门。

“炎儿,可有所获?“

冯炎缓缓睁开眼睛,平日的戾气淡了一些,但眉宇间的凌然霸气却未曾改变:“叔父,我不知何为有所收获。”

青莲子接过君子剑,白色长剑刚一入手,君子剑发出喜悦剑鸣,倒与在冯炎手中的庄重模样有所不同。青莲子缓缓拔出君子剑说道:“炎儿,你有所不知。”

“日前我曾接天子令,齐国国师以五十年寿元为代价,测得我大齐国将遭逢大劫。我私下也曾尝试推演,此劫不仅事关齐国国运,更有更深层黑暗,连我都看不清。若依推演,此劫,我躲不过。”

“我为齐国君子,舍身为国是我辈之幸事,但我死之后,钱塘郡君子之位又有何人能接?炎儿,你天资聪颖又得君子剑认可,正是我心中合适人选,但你心性桀骜,一个‘嗔’字,便是你的死穴。”

青莲子将此等秘密说与冯炎听,明显早已将冯炎当作传人培养,可如此良苦用心,冯炎却并不领情。

“叔父,若你想我悟的,是一个‘嗔’字,我不悟也罢。”

“炎儿。”

冯炎起身说道:“我冯炎,必会当这个君子,也必会救这个天下,但我会以我自己的方式。心怀天下,是我等责任,却有太多不自量力的下等人和一些假慈悲的愚蠢人非要掺和进来,这是我所不许的。”

青莲子还要再说,冯炎却已起身拜别:“叔父莫要劝我,您要求的七日闭关我已完成,炎儿还有私事要做,先行退下了。”

冯炎说完便推门而出,只留下青莲子一人唉声叹气,而他手中的君子剑,也不知为何发出阵阵悲鸣。

钱塘郡,钱氏。

因学子大测下药一事,钱进已被父亲钱多多罚跪十天,但钱进也是骨气,十天十夜,不吃不喝,硬生生跪到底。

终于,在钱进跪穿一块黑石地板后,钱多多让他进了书房。

“父亲,此事是钱进疏忽了。“

钱多多冷哼一声,隔空一道巴掌已经拍了过去,没想到钱多多平日不显山不露水,如今随意使出的,居然是银色的灵力。

钱多多居然是入灵境界!

“你个混账,神灵药还在测试阶段,你随意使用,是想坏为父的大计吗?”

钱进微微抬头看了看父亲,确认父亲气已经消了大半,这才开口说道:“父亲,你放心,当日我所下的药多为泽国本土催化刺甲蜥王的药粉,真正使用的神灵药微乎其微,再加上我主动承认,反倒洗清了其他嫌疑,就算季院长灵力通天,也万万觉察不出的。”

钱多多又是一声冷哼,但这一次,他没有出手:“若非如此,你以为你能活着回来见我?莫说你是我的儿子,神灵药兹事体大,就是赔上我钱氏千年基业,我也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没有下次了,知道嘛!”

钱进连连点头,他这才来到父亲身边,为父亲斟茶:“父亲,神灵药虽然还未完成,但效果已经非常厉害,咱们已经做了这么多次测试,难道还有问题不成。”

钱多多微微抿了一口茶水:“正因为神灵药威力巨大,才需要多次调试,切不可心急。此时只有你我父子二人知道,你做事时定要谨慎些。对了,下一次实验地点,你可有确定?”

钱进微微一笑,从书架上拿下一张地图,在图中一处指了一指:“父亲,便是这里了。”

钱塘郡,钱塘书院,后山。

后山的小阁楼里,原本内门弟子就少,如今所有学生都回乡省亲,此处更是凄凉。阁楼之上一处房间亮着灯光,就是如此微弱灯光下,却围坐着钱塘书院最核心的力量。

此处,是季北霜与十七位先生议事之地。

今日议事,虽然季北霜在场,但史无前例的是,燕南飞居然也来了。其余十六位先生一个个神色紧张,当日季北霜仅仅听到燕南飞的名字都火爆成那样,今天正主来了,谁知道她什么时候再把小楼给吹飞?

“今日将十七位先生请来,是为与大家商讨两年后的进京会考。”

一位身材高挑的先生发问:“季院长,进京会考五年一届,届时齐国六十三郡都会派学员参加,会考结果事关各郡书院颜面,为了保险起见,每次会考都派当年的‘天’字科学员前往,这不是书院的老规矩,有何要商讨?”

此言一出,其余先生也都议论起来。

学生回乡的一个月,也是书院先生休息时间,先生们或借此时间出门游历,或锤炼法宝,或精进武技,正是忙碌的时候,可季院长却将所有先生召回,且讨论的还是如此没有异议的事情,自然引起一些先生的不满。

季北霜一改往日暴躁脾气,居然耐心等先生们发完牢骚,这才缓缓开口说道。

“今日老婆子想与大家商量,两年后的进京会考,届时由‘玄’字科,准确说来,由陆海娃娃他们那一科学员参加。”

此言一出,小房间内的争吵更加猛烈,且大多是反对的声音。就连陆海几人师父如楚波先生几人,都一个个表示不可因公徇私,破坏书院规矩。

只有一人,出面支持季北霜。

“老头子,我赞成。”

燕南飞从头到尾不发一言,自己窝在角落打盹,却又在关键时刻出面替季北霜说话,这倒让场内众人的讨论停了下来。

季北霜见无人发话,这才解释道:“你们都知道,归一境界上通天灵,偶尔能看见未来的片段,这段时间老婆子一直有一种感觉,一场大浩劫就要来了。”

若其他人这么说,诸位先生只当危言耸听,但季北霜乃堂堂归一强者,又是钱塘书院的院长,自然没人怀疑。

“时势造英雄,虽然老婆子还不想服老,但不得不承认的是,真正要面对这场浩劫的,不是我们这些老东西,而是接下来的这批孩子。”

“钱塘书院也有数千年历史,你们什么时候见过,同一科弟子,出了一位筑基九重天,两位筑基八重天?你们有谁见过,同一科的弟子,人人都在超越极限,甚至只修炼了一年,便击败一只上级妖兽?”

“若老婆子没有猜错,此次浩劫的主角,正是陆海这一批娃娃。进京会考是难得经验,能另他们尽快成长起来,老婆子也不会强迫你们,依据钱塘书院规矩,院长只有提议的权利,这件事最终是否执行,还请诸位先生表决吧。”

说完,季北霜闭上了眼睛,议会室内鸦雀无声。没有人讨论,也没有一丝声响,然而,当季北霜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十七只手整齐地举了起来。

“好!老婆子在此宣布,此次省亲结束,钱塘书院全院辅助‘人’字科内门弟子修炼,两年时间,全力备战进京会考!“

钱塘郡内,越来越多的势力都预感到了不知何时来临的浩劫,每个人,都在以自己的方式做着准备,似乎从某一个时刻开始,整个世界都动起来了。

而这整个世界唯一没动的,似乎只有陆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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