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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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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多年!

  我是妾的女儿,从小就是注定要祭给鬼物的祭品!

  长大了以为自己走了狗屎运不用生祭了!却又嫁给了陆蘅?不,他叫陆川!他不是汐官的陆蘅,他叫陆川!他是掌管十八层地狱的平等王陆蘅!

  如今我只有一个孩子了,你们又要剥夺走!

  汐官整个身体跪在婴儿身前,用双手环着婴儿的尸体,她双眼望着孩子略带粉嫩的小脸上,那么好看的一张小脸儿上,是刚才黑陆川划破的小口,孩子脸上的血液早就干涸,汐官的泪水直直地滴落在婴儿尸体上,眼睛不眨一下。

  汐官尖叫一声,刺耳的吼叫响彻山谷,连漫山遍野的映山红都一瞬间失了颜色!

  三人此时打的不可开交,却招架不住如此能量庞大的吼叫,皆被震得趴在地上口吐鲜血。陆川转过头来看向声源,三人此时都吃惊得盯着汐官,汐官仍旧趴在地上护着那小小的身体,一动不动。

  “为何会变成这样?对,是他!”汐官止住了哭泣,仿佛想起她是怎样死的,她缓缓站起身,慢慢走向三人厮杀的方向,她手轻轻一挥,陆川和苏绝隔空被她的力量扔到一边,他二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道伤了心脉,一时间捂着胸口缓不过气来。

  汐官眼里直勾勾地盯着眼前剩下来的黑陆川。

  “是你杀了我的孩子!”

  她手里凝聚着力道只轻巧地使了劲,黑陆川胸脯内的石头心便从他心口里被拉出来。她稍稍用了用力,那石头心便瞬间炸裂犹如垃圾一般被她丢在地上!

  黑陆川如今是实体,没了心,便是没了命,使之强大的也必定是最致命的!他不可置信,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空荡荡的心口……轰然倒地……

  “汐官!”陆川见是汐官的魂魄,踉跄着跑上前拉住汐官,想去看看她有没有受伤。

  汐官突然转头,表情呆滞无光,她双眼血泪滑落留下红色的印痕,眼里唯独少了的是那平常无尽的光!

  “汐官,我是陆川!我是你丈夫啊!”汐官如此的眼神令陆川有些不舒服,他双手抓住汐官的肩膀,迫使汐官不得不看着他的双眼。

  一阵沉默,晚风吹来,汐官如今破乱的长发飘起发丝,遮住汐官巴掌大的半张脸。汐官发丝缝隙露出来的半只眼睛盯着陆川,然后沉默了很久很久。

  汐官一句话不说,只默默看了他,脸上却做不出任何表情!

  “汐官,你不记得我了么?”陆川拉起汐官的双手,紧紧地握在手里,他仔细看了眼汐官的眼睛,无论是嘛个位置都照不出任何光线,她眼里无光,犹如漩涡那样何物被吸引,何物便被卷进漩涡。

  傍晚的夕阳已经下了山,此时山顶入了夜有些风大,陆川耳边呼啸着稍微冷寒的风,轻轻掀起陆川的衣角,他夫妻俩如今互相对视。汐官的眼神里藏着二人之间的冷漠,仿佛陆川对于喜欢来说只是个陌路人。

  乌云无端压了顶,哪怕是在昏暗的夜里仍然看得出乌云密布的程度。冷寒的风有些刺骨,陆川不禁打了个冷战,他看向汐官时,汐官凌乱的长发插着他送给她的雀钗,几绺发丝飘散在脸上。陆川何时如此不敢在一个人面前表露自己的内心呢?他只是从没见过平时或温婉或朝气或眼里有光的女孩,如今的眼神里……却是无尽的悲欢和冷漠!

  那种眼神令陆川陌生,他不敢上前,本抓住汐官双臂的手也慢慢垂至身体两侧。

  他仔细端详这张脸!他想找到一些汐官曾经的东西!哪怕是一丝一毫!

  他深情又细致,不放过汐官每一个瞬间,汐官也盯着他,却依旧眸中冷漠。

  不多时,汐官缓缓抬起手臂,那枯槁的手上布满翻山越岭留下的数道伤痕,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度,最终停留在头上那掐丝的金雀钗上,食指和中指轻轻一夹,将发钗当着陆川的面自头上轻轻扯下。

  发髻本就松散,只雀钗固定,如今钗环被无情扯下,汐官长发倏然散开,乌发一瞬间全数化作白发……就好像一个木头人,她的“脑袋”被人拧了一圈,虽然表面上看上去她是完好无损的,可是她的内里是坏了的,是没有办法救治的!只是大家都看不出来的!倘若有人只轻轻地用一下力,不,就轻轻地吹一口气。她所有表里维持的东西便会在一瞬间分崩离析!那口气,那道力,便是那枚从早到晚她日日戴着的掐丝红宝金雀钗!

  陆川看呆了眼,他有些慌,刚要伸出手拉住汐官,汐官欠身后退几步,将钗放在眼前又看了几眼。

  钗代替了三千情丝,也不过是几眼几行血泪,了却一生悲欢离合。最后也不过是汐官顺势捏着兰花指,将那曾经心爱的钗连同赠钗之人,一并还了陆川!

  汐官捏着钗送到陆川面前,却又在他面前故意松了手!

  钗也好,情也罢。一并跌进尘泥里,污了钗,也终究是脏了心……

  汐官仍是后退几步,冷漠的眸子里看不到情绪。她依旧翘着兰花指抹掉脸上那两道血泪痕,嘴角上扬露出魅人心脾的笑来。那笑温柔又诡异,有了几丝暗黑腐败的味道。

  对于陆川而言,此时的距离也不过是几步之远,却是爱人之间隔着山海。一口腥甜的血自他楼里溢出,他捂着实在疼痛得不行的胸口,想上前伸手拉住汐官,却又找不到任何理由……

  原你是爱的!对么?

  他撑不住身子倒在地上,就好比眼前这钗,被汐官扔进尘泥里的垃圾,从此以后都不再捡的那种!

  她转过身的一瞬间,通身素衣刹那间化作血一般的红,站在月夜里,映山红都不及她万分的红,也不及她万分的美。

  “是煞!”苏绝只是没有想到,一个鬼魂,真得可以怨念深得原地化作煞鬼!他简直不能相信眼前那抹刺眼的红色的女鬼是汐官!他的妹妹呢?那个喜欢调戏飞花楼的雅妓;喜欢每日笑着;眼里有着万千星辰的妹妹呢?

  对,不过是人的自私罢了!在场的谁又没在汐官那索取过什么呢?一点一点地挖空她的身心,然后她便疯魔了!难道不对么?有什么错么?

  苏绝仰着天长笑,眼里泪水滑落,这便是苏家!万众敬仰的苏家!

  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从怀里的布包掏出那只他准备了很久的小虫子。这便是他的方法,他要永远保护这个妹妹!哪怕是这辈子他都不要了!哪怕五识俱丧,哪怕万劫不复,不得好死!

  杀汐官者必死!

  苏绝没有一丝犹豫,将那蛊虫吃下去……

  夜里宁静,却只有远处那漫山遍野都是映山红的山上传来一声男人的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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