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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女子无才便是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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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所宅子不是咱夸,出门左转,步行百步就到菜场,又远离喧嚣。您再看这一排排枣树,冬阴夏凉,春绿秋实,养眼的很。嘿嘿,实话说,鄙人其实在这里也有套宅子,自家住,不外租,不然也能让田娘子将就将就。”

闲话的功夫,众人已经走到巷里,巷子三人宽,长长复斜斜,青石板端正整洁,行人稀少。

枣树巷里走三户,即到了一处院门前。

“便是这家了。”

何中人前去敲门,一长两短。不久后,门内传来粗哑的声响,带着警惕。“找谁?”

“吕叔,是我,何大。”

“何中人啊,快请进来。”

急促的脚步声落定,门由外向里打开,露出老人半白的发,布满褶皱黄斑的脸孔。

老人警惕的看着两人,“这两位是?”

“这两位是买主,来看房子,现在方便吗?”何中人笑脸迎人,态度熟络。

“方便,方便,进来吧。”吕老汉脸上并不见喜色,等人进来,又给拴上门。

田清婉见此,若有所思。

院子宽敞,左侧是厨房,右侧是花田及一口水井,还有晾衣杆撑在墙壁前方。

花草早已枯萎,枯枝东倒西歪,可见房主无心打理,正屋带着厅堂敞开,后座两间屋子,红漆犹新,桌柜寥寥,显得空旷。

田清婉觉得还算满意,趁着喝水的功夫问:“隔壁两户是什么情况?”

吕老汉忙道:“左屋姓王,寡母热心,小子进学明礼,人很不错。右屋姓毕,一屋六口,夫妻俩西市摆摊,孩子八九岁,经常跟着去帮忙,一家子老实忠厚。”

田清婉听完,表示感谢,与崔叙商议一番。

崔叙虽然觉得买房太贵,但用的是田清婉自己的银钱,他也不会过多置喙,并且表示何中人也算靠谱,若是实在满意,可以定下来。

如此便交银定契,当即就交出钥匙,说明日就搬走,田清婉见两老人带这个七八岁男娃也着实艰难,也就没有讲价。

田清婉中午做东,请两人吃饭,酒足反饭饱后,崔叙赶着回去上工,她又叫住何中人。

“田娘子,还有何事?鄙人能效劳,绝不会推辞。”

何中人倒是挺欣赏她,出手阔绰,是个好买家。

田清婉微微一笑,“还劳烦何中人找人帮屋子修葺一番,一些老旧物件也帮忙搬走,翻修格局我需要亲自设计。”

何中人心想,本就刚翻修的房子,做啥浪费银钱嘛,又念小娘子也介意屋子有人去了,便笑着点头,给找了李匠头。

李匠头见多识广,听着田清婉大致规划改建,拆建,用材,聊得还算投机。

辞别何中人后,田清婉又跑了木匠铺子,床架桌椅柜子架子等物,都得重新打造,式样什么都按照她的要求定制,不过用的材料也就是寻常的酸枝木,价格倒也在能接受的范围。

又是铁匠铺,瓷器店,杂货店,锅碗瓢盆,花瓶摆设,刀斧农具,也都不能缺。

然后是布料店铺,床幔,窗帘,被子,大大小小衣物也都是个事,一番整弄下来,田清婉发现,光是定金她都付出去五两银子,更和况还有二十多两的尾款,显然布置好了一家温暖的家,真是不容易。

第二日,她就带崔父崔母进镇看了宅子,崔父崔母直呼满意,都不敢提银子,就怕太贵心脏受不了。

得到两老的许可,田清婉一连四五日早出晚归,看着新家一步步完善,按照她的心意改装,格外有成就感。

这日清早,田清婉提着束脩六礼,紧跟在崔三郎后面,两个小的也紧张兮兮,一左一右站着,如临大敌。

话说,她还是第一次来书院,但见白墙黑瓦排列,树木梅花参次,墨宝石碑处处可见,倒真是书香味浓。

“幼学分为甲乙丙丁四部,秀才如是,崔浩,田清鱼,进去后,夫子问话,皆要郑重对达,不会则言,会则通,决不可支支吾吾,失了气度,明白吗?”

崔三郎长身玉立,面含笑,意则肃,看着还挺有夫子威仪,听的两个小脑瓜直点头。

田清婉见之,不由心声向往,“三郎,清都书院许女子进学吗?”

崔三郎微愣,摇头,“并无命令,圣人云,女子无才便是德。”

“那楚姑娘怎么在书院读书?”

崔三郎连忙解释,“书院有琴棋书画四部,蕴涵养,修品德,楚姑娘她亦只修这四门,不上正学,平日听课也多穿男子儒衫。更合乎楚姑娘乃山长外女,不可与之类比。”

咳咳,最后一句话充分表明了,其实人家是有后台的,所以才能如此行事。

田清婉表示淡定,这时学院的夫子开始传唤下一位学子,轮到崔浩了。“三叔。”崔浩白着脸,满眼无错。

“进去吧,要是通过了,三婶带你去吃好吃的。”田清婉笑着鼓励,也不知希望大不大。

崔浩僵着腿走进去,身后门啪的一下关上,幸好他也有几次经验,恭恭敬敬行礼。

面白留须的清癯夫子同样回了一礼,严谨问道:

“尔何年岁,父母何岁。”

崔浩回道:“学生十岁,父母年岁不知。”

“读书为何?”

“读书以明智。”

“读书既明智,可悟孝之意,父母在,不远游,离家苦读,如何耳孝父母?”

崔浩愣愣,“孝悌在先,应敬孝双翁,然而进学,进学……”

夫子摇了摇头,“且出去,下一位。”

崔浩失落低下头颅,知道自己又没通过,这话都听了好几次。

小孩懵懂走进去,规规矩矩行礼,“夫子在上,受学生一拜。”

“尔何年岁,父母何岁。”

小孩眨眨眼,目露伤心。“学生五岁,去年隆冬,亡父,终年三十有二。”

夫子一愣,心生不忍。

“落地时,母故,学生之难。”

夫子赶紧又问:

“读书为何?”

“人无信而不立,读书明礼,通信,晓星晨,遍史书,博览山河,方能阔达,无所畏惧。”

小孩想了想,把爹爹教自己的话说了一遍。

夫子欣慰颔首,“尔其聪慧,焉有此志。”

之后又考校些浅薄文章,背诵诗句,终言:“年尔尚小,可入丙部就学,出去记录名册。”

“多谢先生,先生人真好。”

小孩咧嘴一笑,蹦跶跳了出去,如乳燕投林扑入田清婉怀中。

“姐姐,夫子说让我登记,可以去丙部读书。”

“不错,小鱼儿很棒。”

崔三郎真心夸赞,然后又看向崔浩,“浩儿要继续努力,明年再来。”

崔浩郁闷的点了点头。

田清婉心道,一人录取,一人不收,这失落也太大了,登记完,领了书本,交了五两银子的束脩,就领着两小孩去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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