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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还珠泪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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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天殿前顿时混乱,众将士纷纷拥挤向前,宫人来回奔走。
“几位将军,稳住局面。”明景轩严厉命令身边的紫微、武曲、天同、天机等军的将军,见几人渐渐平息众人,才回身看向桐亲王。
宁帝不复往日沉着,焦急道:“景轩,御医怎还不来?快快去催。”
明景轩强忍泪水,一手颤抖覆住桐亲王脖颈,悲戚道:“父皇,皇叔他,已然去了。父皇,还是,节哀顺变。”
“不,不,他还活着,朕说过,要同他一起守江山的。”宁帝头抵桐亲王额头,无声落泪,任由轻飘落雪渐染墨发。
此时,曲烟茗为顾余修扶着,走出九天殿,轻声道:“高处不胜寒,冷了人心,亦凉了情意。千里江山,铁马金戈,血雨腥风,都成鬓上霜雪,挨不过尘缘浅薄,更比不得地久天长。”
顾余修叹道:“帝王将相,从来无情,侯门深似海,谁也逃不脱。烟儿,你本身子柔弱,又在狱中受了苦楚,我还是送你回去歇息,寻人来看看。”
曲烟茗已是站立不稳,闻言便软倒下去,身上本就有些凌乱的衣衫又滑落几分。顾余修见状,拢拢她衣衫,小心横抱其她,怜惜地吻吻她额角,安慰道:“从此以后,护你周全,不再离分。”
“父皇,放手罢。”明景轩劝道,“若是父皇难舍,待入殓再守,已是不迟。”说着,命柯木寻来宫人,就要将慕逢晴的尸身妥善抬走。
宁帝似是回神,略略平复心绪,悲伤道:“朕答应要给桐亲王妃全尸,照做就是。还有,桐亲王以亲王之礼举丧,不可损半点礼仪。景轩,你亲自去办。”明景轩答应着,着人将桐亲王尸身从宁帝怀中小心抬走。
宁帝目送两人渐行渐远,又见顾余修抱着曲烟茗缓步走着,忽然紧紧盯着曲烟茗后领微垂的衣衫,站起身来。曲烟茗露出的颈后偏下之处,赫然刺着一朵粉瓣黄蕊的茶花。那茶花,虽是极为简单,但不乏精致,仿若出尘绝世的仙子,不染人间烟火。
“等等”,宁帝仍带哭腔唤道,“顾待诏请慢。”快步走到顾余修身旁,注视那茶花,脸上难掩震惊神情。
曲烟茗察觉道宁帝的异常,忙拉了拉衣襟,将脸埋在顾余修怀中。
“圣上不是说,不会让烟儿受苦。可是,这满身血痕,又该如何解释?”顾余修不无怒意问道。
明景轩上前道:“顾待诏该是误会了,我的确叮嘱过天牢莫要对烟茗姑娘用刑。”
“如此说来,天牢之中竟也滥用私刑,连三皇子亲自审问、圣上下令之人也不例外。”顾余修讥笑道。
宁帝并未理会两人,轻皱眉头,定定看着曲烟茗,问道:“是你身上的茶花,是谁刺上的?”
曲烟茗微愣,看向宁帝,脸色平和道:“我只知,这茶花自幼便有,想是胎记罢。”
“你,可是你娘亲生的?”宁帝又问道。众人闻言,皆是惊住。明景轩和顾余修也不再纠缠于狱中之事。
“我当然是爹娘亲生的,从小便随爹娘在安国生长。圣上,桐亲王妃已证实,我同细作之事毫无干系。不知圣上究竟是何意?”曲烟茗疑惑道。
宁帝神色愈加凝重,似有笑意,道:“高爱卿可在?”
刚刚快步而来的高百青听闻宁帝唤他,忙草草揖道:“微臣在此,圣上有何吩咐?”见宁帝轻轻拨开曲烟茗颈后衣衫,露出那茶花,不禁惊道,“她,她是,灵均长公主?”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大惑不解。
“浮盈殿的玉露说,当年,灵妃娘娘担忧灵均公主遭遇不测,便于出生几月之后,狠心在公主颈后刺上茶花以明身份。那茶花,正是粉红四瓣、金黄蕊心。”高百青按捺不住激动道。
宁帝长长舒口气,道:“冬至宫宴上,朕一见你,便觉与灵太妃的模样有些相似。宫中老人皆知,灵太妃原是大宁东南的采茶女,对茶事颇为喜爱。而你,对茶事的精通,在大宁无出其右。”
“所以,那时,圣上对烟儿刻意靠近,并非欲纳为妃,而是刺探身世。”顾余修恍然大悟道。
“不错,”宁帝又望望桐亲王尸身离去方向,道,“灵太妃曾是先皇的宠妃,入宫较晚。朕还是少年,就对灵太妃印象深刻。她就如茶花,在深宫之中,别有风华。灵太妃为人和善,尤其对皇子更是爱护。所以,桐亲王彼时虽是年岁尚小,却对她记得真切。”
曲烟茗听着两人对话,由震惊渐转明亮,迷茫问道:“桐亲王接近我,圣上问我爹娘同安国诸事,都是为了证实猜想?”
宁帝点点头,道:“朕和桐亲王,一直在暗中调查你的来龙去脉,和安国生活情形,想从中找出蛛丝马迹。可惜,能查到的与你所知不差多少。而对于灵均公主,宫中老人本就只有玉露一人了解甚详,她却疯癫十几年。因此,朕和桐亲王虽是下了不少功夫,却是一无所获。”
“可是,爹娘从未言及我的身世。”曲烟茗道,“我以为是爹娘亲生,也不曾听他们说起过任何让我生疑的话语。不如问问爹,想必一清二楚了。”
看着忽然兴奋的曲烟茗,明景轩见宁帝和高百青皆是沉默,犹豫片刻,只得不忍道:“烟茗姑娘下狱后,天府军奉命查封嘉木轩时,以为你是安国细作,对曲叔拳打脚踢。曲叔,跌在在地,茶刀茶针深深插入腰间,早已……已有数日了。”
曲烟茗怔怔望着明景轩,良久,才泪如雨下,却是无言,埋头在顾余修怀中,哭晕过去。
“烟儿,”顾余修见曲烟茗昏死,顾不得许多,抱着她就要奔出。
宁帝恢复沉着神色,道:“景轩,先将烟茗安排在玉明殿里。”明景轩答应着,忙引着顾余修向九天殿后的玉明殿而去,又招呼已到的御医跟上。
玉明殿中,宁帝端立卧房门外,静静等待。皇后匆匆赶来,行礼道:“圣上,景轩对我说了。”
“御医说,她并无大碍,不过是在狱中受了皮肉之伤又饥寒交迫,身子虚得很。你好好给她补补罢。”宁帝道。
“臣妾会照顾好皇妹的。”言罢,皇后领着宫女进得卧房。
卧房里,顾余修正在用巾帕擦拭曲烟茗脸上尘垢,向熟睡的她柔声道:“烟儿,没事了。你不仅证实清白,还知晓身世。从今以后,便无人害你。”
皇后抿抿下唇,道:“顾待诏,圣上着我给皇妹沐浴更衣,烦请行个方便。”
顾余修手上顿住,看看皇后同众宫女,点点头,在曲烟茗额上落下一吻,才起身依依不舍离了卧房。
“如此说来,烟茗姑娘是我姑姑了?”洪都公主看着顾余修合上房门,语声轻快道。旁边的高竹寒望着渐合房门,待对上顾余修问询目光,才尴尬看向别处。
宁帝嘴角微勾,道:“怎么,她突然变成你的姑姑,颇觉难受?”
洪都公主扬起下巴,道:“父皇怎将我说得如此小气?烟茗姑娘她,不是,姑姑她虽是比我长不了几岁,可是温柔善良、坚强正直,又精通茶事,晓得琴棋书画。皇家若有此等玉人,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会嫉妒她。”
“你这般言说,朕自是欣慰。”宁帝赞赏地看着洪都公主,道,“以后,你可要多多照顾她。况且,你也快大婚了,莫要似往昔嚣张跋扈了。”
“父皇放心,我自是不会让姑姑受半点委屈。至于性子,竹寒哥哥日日教训我。”洪都公主说着,摇摇高竹寒手臂,噘嘴道。
高竹寒始终不曾着意洪都公主半分,而是不时看向紧闭门扉,眉头轻皱,似陷入思虑。顾余修发觉高竹寒异样,走到他身边,假意咳嗽。
“公主说笑了,”高竹寒敛神道,“我不过就事论理而已。”
宁帝转身走到玉明殿门口,望着阴沉天色渐渐明朗,浅笑道:“终于,云开雪霁。”
过了些时日,曲烟茗身子好转,几近痊愈。宁帝为她举行盛大的册封典礼,封为灵均长公主,昭告天下。
晴明殿中,宁帝见皇后同灵均长公主落座,问道:“朕打算赐你宫室,你想住哪里?”
灵均长公主看看皇后,又看看宁帝,起身行个大礼,恭敬道:“请皇兄将浮盈殿赐予我。”
“浮盈殿,”宁帝目光悠远道,“你确也该去看看。毕竟,你出生在那里。灵太妃的事情,还未全部告诉你。松墨,去浮盈殿,带上玉露。”言罢,宁帝领众人缓步向东而去。
飘雪晶莹,草木疏离,荒径重埋,风声低诉。
柯木拦在浮盈殿门口,紧张道:“圣上,殿中有一武功高强之人,还是慎重为好。”
“柯统领所言不错,确是有一身着白色斗篷之人守殿。他很是厌恶有人对浮盈殿生有半点不敬之意。我怎么忘了这一节。”灵均长公主颇为懊恼道。
这时,玉露步出道:“圣上,长公主,此事交与我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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