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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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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大人,这建宁王算是走了吧?”边令诚听到李倓的大军已经走了,疑神疑鬼的向崔光远问道。

  崔光远却是神情轻松,笑着说道:“彼辈哪敢以螳臂当车,今大事可成矣。”继而又道,“边将军,可否摆一桌酒席,以庆你我之功。”

  听到这话的边令诚立时松了一口气,连忙点头答应,他也需要三两美酒来安慰一下自己受怕了一晚上的小心脏。

  酒过三巡,崔光远道:“边将军,可想在立一奇功?”

  听到又有功劳,边令诚两眼发光,立马详询。

  崔光远指着长安城道“此间权贵如此之多,不如献给大燕如何?”

  “妙,妙啊,只是”边令诚迟疑片刻,又愁苦道“我等手无寸兵,如何拘得住他们?”

  “无妨,”崔光远倒是不以为意,“我有一计。”

  “可有何计策?”

  “今我等自闭城池,无所作为,彼比起疑,疑则乱,乱则长安不为我所有。若使百姓加固城防,以示守城之意,彼辈自安,可静待王师。”

  边令诚听后,狂喜不止,崔光远也开始发动长安城中的百姓加固城防,不过作为安禄山的拥趸,自然不能将城防建的尽善尽美,留下了多处破绽,要不然,别人会起疑的。

  崔光远和边令诚各自将这一切如实告诉了安禄山,也包括哪儿那儿的城防有缺陷,一并告诉了安禄山。安禄山自不会听信崔光远他们的一面之词,又找刘骆谷求证了一遍,看到二者来信十分吻合方才信了。

  安禄山受到了李倓的迷惑,一时笑得更欢了,仿佛是对自己的判断的肯定。孙孝哲知道有一个泼天的大功砸到自己的头上,一时间更加猖狂了,对于长安的事情就更加不会放在心上了。

  而驻守在潼关的李承光王思礼这才后知后觉长安早就已经空了,再也不争什么兵权了,只是各自带上军队向西撤去。袁思艺自觉大唐天命以失,赶紧卷着铺盖向着潼关跑去。

  天亮之后,李亨依旧不甘心,又连续撒出了几拨人,从东北南三个方向寻找李倓,可是依旧毫无音讯。

  无奈之下的李亨决定不能把希望只放在李倓的身上,只得再一次联系段行琛,让他给自己补充兵力,于是又有一批又一批“溃逃”的骑兵加入了李亨的队伍,李倓的心腹薛金华也走到了李亨的身边。

  为了方便接受援军,李亨故意将队伍落在了后面,以至于向马嵬行进的队伍出现了这样一个景象,李隆基带着一对人马,约有三千多人走在前面,而李亨也带着一对不到五百人的人马跟在后面,其中多是骑兵,而且后面还有三三两两的骑兵走上来,加入了队伍之中。

  李亨将军队稍作了一番调配,五百人分为三部,分别由李俶、刘希暹、薛金华三人统领,以李静忠、霍希文、王驾鹤三人为之副。

  如此明目张胆的队形,如此之多的骑兵,以及李亨身边还在聚集的兵士,让李隆基立即感到了其间的严重性。一批又一批的士兵源源不断地走到了李亨的身边,稍思其中缘由,李隆基就判断出李亨必有兵源。

  “娘贼,朕今儿倒被雁啄了眼。”李隆基气的摔了手中的玉杯。

  “陛下……”骑在马上侍卫在李隆基车驾旁边的杨国忠不知道天子发什么火,连忙躬身请罪。

  不过他还没有说完,李隆基就打断了他,“去,将陈玄礼叫来。”李隆基令人将銮驾停了下来,向着身旁的侍卫道。

  陈玄礼过来后,李隆基指着后面的李亨,冷冷地对他道“汝来看看,这般队伍,可有问题?”

  陈玄礼张望了一下之后,就低下了头,躬身请罪,他现在算是明白了,军中谣言的就是太子放出来的,陈玄礼谁都想过,诸王、军将、溃兵,可就是没有想到太子,平素人畜无害的李亨竟然在下一盘大棋。

  李隆基也不为难他,只是道:“太子竟然有兵源,怕是离开长安前就已经算计朕了,简直岂有此理。”

  “爱卿说说,这长安城丢了的事,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李隆基也不待众人回话,又道,“呵,太子倒是好算计啊!”

  他突然感到自己真的要是去了权力了,自己早年所经历的那一幕又要在自己的身上,甚至自己的身家性命都保不住了。李隆基除了愤怒,心中更多还是恐惧,李亨会怎么对付他,毕竟他之前将李亨折腾的很惨。这样的事情必须要阻止,他必须要将李亨控制起来,甚至杀掉。

  李隆基看了看天,已经到达巳时了,太阳有开始烘烤起了大地,将士们从半夜跑到现在,早已是人困马乏。

  “前面到哪儿了?”李隆基向陈玄礼问道。

  “圣上,快到马嵬驿了。”陈玄礼依旧恭恭敬敬的答道。

  “走吧,到了马嵬驿在歇息吧。”李隆基说完之后又放下了车帘,銮驾又继续开始向西开拔。

  一路上明日当空,万里无云,绿草如油,莺燕歌舞,好不欢乐。天里的庄稼没有人打理,麦田里的麦子一半割了,搭起麦朵,放在了地里,另外的一半就任由它们脱落。

  最欢快的无疑是野兔稚鸡,老鸦飞鸟,土拨鼠也在地下游动,没有人类的世界简直是它们的天堂,这里的一切美食它们可以无偿享用。

  “这苦累咱还要受到什么时候。”一个小卒将自己扛的大旗扔掉,埋怨道。

  “就是,在长安城里,咱至少还能吃一顿饱饭吧。”有人瞬间就接上了他的话头。

  又有人道:“俺不知道家里的父母姐妹怎么样了,走的这般急,俺也没来得及跟他们说一声。”说着,不自觉地哭了起来。

  “他们倒是在车子上坐得舒服,俺们这贱命又谁管了。”一个声音响起。

  “你看那杨国忠车子上,那么多金银财宝,都是搜刮来的民脂民膏,还要咱们帮他拉着,贼他娘的可恨。”又有人怒道。

  “安禄山来了,他们倒是装起了孙子,倒要咱们跟着受罪。”又有一个卒子参与进来了这个话题。

  “就是,要不是他们,安禄山会造反,俺听说,安禄山造反就是让他们给逼得。”一人听后,立即嚷嚷道。

  “哎哎哎,脑袋不要了,嚷嚷什么了。”几人的话越说越大,自然引起了将爷的注意。

  被上司说了一顿,几人也就哑火了,不在提这些话题。

  这处哑了,那处又起来了,而且言辞更加的夸张,众人的议论一时甚嚣尘上,军将们都弹压不住。

  “安禄山这个死贼奴,没事干造嘛反。”一个军士一脚踢开了路上的一个石子道。

  “人家造反亦是天子宠来的,若非天子昏庸,给了他二十万兵马,怎地敢生反意?”一名军士道。

  这句话将几个军士吓了一大跳,连忙掩掩口道:“别说了,这要掉脑袋的!”

  “怕甚,还不让人说了”心地不顺的伙长也加入了进来,直接骇的几人面部失色。

  “要不是有那妖姬惑主,天子怎地这般昏聩。”又来一人向众人普及道:“那个杨贵妃啊,说来还是天子的儿媳妇。”

  众人心中的八卦被这人给撩了起来,连忙详问。

  那人连忙说杨贵妃是如何魅惑的寿王,成了王妃,又如何看上了天子,如何成了道士,又如何进的宫,如何成了贵妃,又如何争宠吃醋啥的,一番胡编乱造,讲的绘声绘色,说的众人情绪激动不已,恨不得一刀砍了她。

  至于李隆基是如何瞧上自己儿媳妇,皇权下的杨贵妃那时是如何的悲惨,这些自然不说,古来天子犯过错吗?要是有,那肯定是身边有奸臣、妖姬啥的。

  这人讲的惊奇不已,就想那说书的,有热闹自然有人看,这群人自古以来,自然不缺,于是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一起,听着人讲故事。其他的人还时不时地插两嘴,真是看热闹的不嫌事大。

  “那杨贵妃也是一个**,认了安禄山当干儿子,又让安禄山夜宿宫禁,听说她大半晚上都会想他……”

  “这是为何?”一个年轻一点的军士问道

  “你自个想想就知道了。”

  又引的众人一番大笑。众人对李隆基一点敬畏都没有,这种事情在长安中的那些贵妇身上发生的简直不要太多。平日里议论一下那位大佬的头上一片绿云,也是他们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说完杨贵妃如何得宠,那人又将矛头指向了杨国忠。

  “汝等知不知晓,那杨国忠原是个混混,跟杨贵妃都算是远房,可是走上了杨贵妃的门路,简直平步青云,三五年内就成了宰相。”

  “嘿,杨国忠当了宰相后,就大把大把的刮钱,杨府的进项,那简直是……看到他的那几辆大车了吧,哪里面都是钱宝。”

  一句话说的众人心中痒痒。

  “要我说,长安都丢了,指不定哪天……”

  “干什么的?”陈玄礼一时没注意,竟不想又有人聚在一起。

  那人听到有人在喊他,连忙说了句:“都这时候了,兄弟们还是多为自己打算一下吧。”

  说完之后,连忙撒腿跑了。

  “愣着干什么,还不抓了他。”众人愣了一下,连忙去追,却已不及,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人炮回了李亨的军营。

  陈玄礼此时的心中是极为无奈的,即使他尽心尽力的戒备李亨,但还是被李亨的人渗透了进来。因为众人十分疲劳,他们需要一些话题转移一下注意,缓解一下压力。但是更加主要的还是众人对天子的不满,对杨国忠的不满。说句实话,陈玄礼自己都对杨国忠十分憎恶,但是现在有一个李亨在虎视眈眈,他现在也不敢掉以轻心。

  可是陈玄礼纵有回天之力,又能如何,禁军军心,早已不在李隆基的身上。

  午时时,众人终于到了马嵬,李隆基、陈玄礼几人将揪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们走进驿馆后,众军士也在馆外就地埋锅做饭,李亨与众人也吃起了干粮,坐在树荫下休息。

  突然一道圣谕传来,道是天子有旨意要传,让诸皇子到驿站内听旨。李亨不知道李隆基有什么谋划,立马遵旨,送走了传旨的宦官后,连忙整理自己的仪容,打算去觐见天子。

  不过侍立在一旁的李静忠却急了,连忙道“大事将起,殿下今孤雁离群,若事如急火,为之奈何?”

  李亨倒是不以为然,说道:“横竖接一道圣旨而已,如何这般要命。”

  李静忠听完后忙道:“殿下,臣观今日禁军对我多有忌讳,而我与天子看车驾相离,况我多骑兵,天子如何不惮之。若圣上拘殿下于身边,大事何为?”

  李静忠一席话说的李亨心中直打鼓,不自信的向众人问道:“诸君以为如何?”

  “臣等亦有此忧。”

  李亨思索了一下又道:“若孤不去,则示我有二心,若天子以我为叛臣,如何争取军心?”

  李亨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如果坐实了反叛,就会立即站在全体禁军的对立面,这与李亨争取禁军搞政变的计划背道而驰。禁军现在在李亨的撩拨下本来对杨国忠甚至是李隆基有着普遍的不满,只要李亨保持着自己的正面的形象,到时候争取他们不难。

  虽然李亨还有李倓这个保险,但是直到现在还没有他的消息,哪敢将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

  可李亨要是不去,很可能立即会跟李隆基撕破脸,一旦李隆基下诏宣布李亨谋逆,废黜李亨的太子名位,那他的这辈子就算是彻底完了,任何政治资本就会被剥夺,甚至连生命都保不住。

  而反过来,李隆基要是没有任何可行的借口将李亨囚禁或是废掉,这都让李静忠他们有很多的操作机会,比如将这脏水泼到杨国忠身上,相信禁军的军心还是在李亨这边的。

  最终李亨决定自己还是去,这是自己的真龙劫,要想飞升,就必须渡过它。

  为了以防万一,李亨必须要给自己的手下安排一个核心,让他们团结在他的身边。这样一来,即使李亨被李隆基囚禁,但自己的手下不会树倒猢狲散,那自己就没有任何危险。

  这个重任只能交给自己的长子李俶了,李亨又让李静忠辅佐他,因为李亨发现李静忠头脑清晰,心思缜密,不愧是要做权宦的人,其他的倒不提,但在政治斗争上还是十分有能力的。

  李隆基又派遣宦官来催促李亨,这让做贼心虚的李亨越来越觉得祸事将至,来不及对李俶耳提面命,这一切只能嘱托给了李静忠他们,而后李亨便要随着那宦官去往驿站,看到李静忠那不舍的眼神,李亨又拿起他的手,在掌心写下两个字,而后决然的向着驿馆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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