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闻欢觉得自己真贱。
明明都说好要放下了, 说好不喜欢不爱了, 可是当陈清河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耳语的时候，她还是受不了的心肝发颤，控制不住心跳乱蹦, 心头的那只小鹿都快撞死了。
陈清河却在这个时候放开了她, 他躺到一侧，喘了口气, 盯着头顶昏黄色的电灯泡说：“闻欢, 我耐心有限。”
“你乖乖躺在床上睡，我们相安无事, 如果你再说什么去地上，丑话说到前头，我也不知道我接下来会做出什么事。”
闻欢咬了咬唇，委屈到了极致。
他凭什么。
眼泪婆娑而下, 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很快就晕染开了一片, 白色床单全部浸透了。
陈清河听到了抽泣声，像是小动物的呜咽，他往左瞥一眼，闻欢肩膀微微抖动，明明已经很难过了, 却还强忍着不发出声音。
陈清河右手攥住了拳，暗暗收回视线，装作什么也没看到。
一夜无梦。
天边的第一缕阳光照进房间, 陈清河醒了，他懵了三秒，看到头顶破旧的，白的发黄的天花板，反应过来，第一时间摸了把旁边，空的，一片凉，。
陈清河骤然清醒，坐起来环顾一周，没人。
跑了。
“操！”
陈清河狠狠捶了下床，眼珠子发红，他拿出手机拔了个手机号，刚起床的嗓子沙哑，搭上咬牙切齿的语气，任谁都能听出他的坏心情：“给我找！翻遍了天也得给我找出来！”
这边，闻欢已经踏上了去某个小城镇的绿皮火车。
地方偏僻，不是逢年过节的时候，车厢里没多少人，她坐在窗边，静静看着车外呼啸而过的田野。
“给，火车上也没别的东西，你凑合吃。”
林辉从热水区回来，把加了热水的方便面放到闻欢桌前，她抬头看看他，道了句谢。
林辉把一包纸放到泡面盖上，顺着闻欢的视线看向窗外，天还没完全亮，灰蒙蒙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他坐下，多次想开口，闻欢没看他，却好像都看到了，她平静地看着窗外，淡淡说：“有话直说，别藏着掖着。”
“那个……”林辉犹豫了半瞬，还真就直接问了，“昨天来店里的那个男的……”
林辉想起闻欢和陌生男人之间的暗流涌动，虽然不知道两个人到底什么关系，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们之间气场不太对，针锋对麦芒，他挠挠头，摇头摆了下手：“没什么。”
“你说陈清河？”没想到，闻欢却把话头接了下去。
她静静看着车窗外，一夜没洗脸，她的皮肤上有点点起床时才会有的小油星，这些丝毫遮挡不住她的好看，她素面朝天，眼睛里承载着窗外的一片灰蒙，或许还有更多。
“我曾经爱过的男人。”
她回忆，歪唇自嘲一笑，话里也带了自嘲的笑意：“小时候不懂事，惹人嫌，追在人家屁股后面七八年，到头来……”
闻欢摇头：“什么也没得到，还白白让人瞧不起了。”
她耸了下肩膀，回头看林辉，眼色澄澈：“无所谓了，反正都过去了。”
她把纸巾放到桌上，撕开泡面盖子，泡面的香气一瞬间传满车厢，惹人口水直咽，闻欢也咽了口唾沫，她从纸巾里抽出张纸，擦了擦叉子，搅拌了两下：“真香，谢了。”
“客气啥呢？”林辉一怔，反应过来，努力装作什么也没听到一样摆摆手，闻欢了然，她搅了两下，叉起面，想到什么问他，“来点吗？”
“不用不用。”林辉还没从刚才的震撼中走出来，他说，“我还有，你先吃。”
闻欢笑笑：“那我就不客气了。”
“啊，嗯。”
……
林辉沉默了好久，等到闻欢快把面吃完了，他才想起来问正事：“阿欢，你就这么跟我回老家了，你家里人那边……”
“我没有家人。”闻欢不咸不淡地打断林辉的顾虑。
林辉又是一懵，他向前歪了歪头：“啊？”
“就是你想的那样。”闻欢吃完最后的面，举起杯喝了两口热汤，嘴唇泛起一层水光光的油光，她满足地打了个嗝，又接着说，“我父母都去世了，我家里没人了。”
林辉这下算是彻底傻眼了。
他本来以为闻欢只是一个逆反期离家出走的富家小姐，却怎么也没想到，她背后竟然隐藏着这么多令人震惊的故事。
“闻欢我……”林辉凝噎了，他不知所措，“对不起，我……我不是有意的。”
林辉诚惶诚恐，闻欢反倒毫不在意，她摇摇头：“没什么，都过去了。”
她向后靠坐，上下眼皮打架，昨天半夜里，她看到陈清河睡着后，屏着呼吸，动作非常轻非常慢地下床，蹑手蹑脚地从房间里逃出来，逃出来后她一路狂奔，生怕被陈清河抓回去。
可是跑了好久以后，闻欢才恍然，她根本没有地方可去。
没钱，没人脉，她哪里都去不了。
正当闻欢举足无措之时，她碰到了林辉。
说来也巧，一个星期前林辉妹妹打来电话，说妈妈在做农活的时候摔了一跤，现在躺在床上起不来，让林辉回家帮忙看看。
林辉买了今天的火车票，两人还合计着，等他走了，闻欢就得一个人当两个人用了。
可是真的到了今天——
闻欢摇头苦笑，世事难料。
她问：“我走了，你这一走，餐馆没人了，老板娘怎么舍得放你出来？”
林辉支支吾吾不说话，闻欢想了想，明白了。
陈清河给的钱，已经快够小餐馆一年的营业额了，区区几天，老板娘当然撑得住。
说不定她还顺道，也给自己放了几天假呢。
真是活菩萨。
闻欢没处可去，干脆就和林辉一起回老家了，反正去哪里都一样，两个人路上还能有个照应。
但是在火车出发之前，闻欢都是心惊肉跳的，她在洗手间的隔间里躲了一个多小时，生怕陈清河醒来发现她不在然后追过来。
幸好，幸好。
折腾了一夜，闻欢也困了，她斜躺到座椅里，打了个哈欠，困顿地说：“林辉，我睡会儿，到地喊我。”
林辉应道：“你放心睡吧，到了我叫你。”
“嗯。”闻欢很快就睡着了，双眼紧闭，鼻息间喷出的呼吸均匀。
林辉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收回视线，扭头看窗外。
……
闻欢醒来时，火车还在缓慢运行，她眯着眼，懒洋洋地问：“还没到吗？”
“快了。”桌上吃剩的方便面桶已经被林辉收走了，他看了下手机，“还有半小时。”
“行。”闻欢坐直，揉揉发僵的后脖，砸砸发麻的双腿，往前趴到桌上，嘟囔着，“我在睡会儿，到地喊我。”
这一路子真够闻欢睡的。
林辉老家偏，下了火车还得坐一个多小时的中巴，中巴车人多，还很闷，春天，人挤人，车厢里散发出那种令人发恶的味道，臭脚丫子味，还有劣质香水味，熏得闻欢想吐。
她本来就晕车，路不好走，一路坑坑洼洼，颠簸。
闻欢靠在车窗边上，头晕想吐，干呕了两声，林辉侧头看她：“阿欢，你没事吧？”
闻欢摆手，已经没有说话的力气了。
好不容易熬到下车，还要再走一段山路。
等到了林辉家，闻欢已经累到连腰都站不直了。
“哥！”
“林……辉？”
家门口等着两个人，闻欢瞥一眼，看样子，一个是林辉妹妹，另一个……
有点眼熟。
她想了想，是钱包里的那个女生。
她现在可没有照片里那么有灵气了，虽然还是很白，但是完全没有小时候的活力干净，闻欢不太喜欢，感觉她方圆八十里外都散发着一股白莲花香。
果然，只看到她，小姑娘的眼角就湿了，眼眶红红的，惹人疼爱。
闻欢“啧”一声，一路舟车劳顿，她现在可没有惹事的力气。
“妹。”林辉看到站在妹妹旁边的女生，语气一顿，才生硬地打招呼，“江红。”
他偏头，指着身边气喘呼呼，苍白着脸的闻欢说：“这是闻欢，我朋友。”
“阿欢。”他继续做介绍，“这是我妹，林静。”
“她是我……”他一顿，脸悄然红了，“我朋友，江红。”
“嗨。”闻欢勉强撑起力气打招呼，江红勉强一笑回复。
有点尴尬。
“哥！”林静完全没注意到三个人之间的暗流涌动，她上前直接拉住林辉的手，“你可算回来了！”
“你快跟我来，咱妈……”
林静拽着林辉走了，两个人的说话声越来越远，闻欢被留在了原地，她现在很虚，站都站不住，她白了一眼地上的小行李箱，在心里暗骂一句“林辉你大爷的！”
她半弯下腰想拉起行李箱，有人快她一步，闻欢抬头，江红朝她莞尔一笑：“我来。”
“你是客人，哪有让客人做这些的道理。”
“啧。”闻欢又在心里啧声，刚才低估她了，看来不止是白莲，还是朵带刺的白莲。
不过，有人帮她干活，她乐得自在。
闻欢站直，点点头，不动，也不说话，她面无表情的时候还是很能唬人的，江红果然也不敢先动。
四目相对，等江红的脸都快等绿了，闻欢才悠悠憋出来一句：“我觉得……”
“你说得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