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 不能拖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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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一道陈年就疤已经结痂,但是还是没有人敢去触碰,这么多年玉妍都希望母亲能够忘了父亲忘了痛苦,希望她能早日好起来——虽然她自己也不可能真的忘掉父亲忘记仇恨。

这几年她在家中不敢提“父亲”两个字,看着母亲一日、日消瘦,她除了心疼之外只感到深深的屋里。

她深深的明白,她家破人亡走到这一步,都是拜林管家所赐。

所以这些年她忍辱负重一直想着报仇,她知道这一切代表着什么,但是不敢跟旁人言说,一直细细的藏在自己心底,一直在等着一个合适的机会。

不仅仅是她在恨,母亲心底的恨也一刻不曾消减反而与日俱增,她就一直想着等报了仇好给母亲一个交代。

今日,总算是夙愿得尝了。

好像这么多年悬在心头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下了,她总算是能在母亲面前说出这句话了。

其实当林管家定罪的时候,她远比现在的母亲更为激动,只是那些感情都藏在心底而已,现在看到这样的母亲,她心中也说清是什么感情。

“母亲不要太激动了。”轻轻给床上躺着的人顺了顺气,刘氏抓着玉妍的手问,“当真?”

“林管家他自己作恶太多,早已被下了狱,今日大理寺卿已经定了他的罪,再过不了多久就要处斩了。”

放柔了手上的动作,玉妍声音有些多年心绪化开的哽咽跟伤怀,“所以母亲一定要早点好起来,如今仇人已经绳之以法,母亲万万不要再因为他而伤了自己的身子。”

“我们早些把身子养好,活得好好的,让他们好好看看。”隐约间有一滴晶莹自眼中坠落,在一旁沉默看着的慕浅心头都是一阵感动,忍不住侧了侧眼眸。

“好。”这次变成刘氏轻轻拍了拍玉妍的手,她也已经红了眼眶,“四年了,我活到今天看到他恶人得报,也算是值了。”

玉妍有些惊慌,不禁伏在刘氏的身上啜泣:“母亲不要说这样的话,以后您还有很长的时间。”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这病已经拖了这么久了,不好治,也拖累了你这么久。”很多事情她心中都是清清楚楚的,看着玉妍为自己的病情而担忧奔波,她自然也是心疼。

如今大丑已报了,她也就没有了什么执念,若是就这么去了,倒也没什么遗憾:

“我们家没什么钱财,这些年更是被我一个人的病耗空了,若是我这么去了,还能去见见你父亲,没事的,你跟玉萍好好的我才去得安心。”

“不,不要,母亲要一直好好的,我跟玉萍陪着你,我们三个都要好好的在一起。”玉妍也不再掩饰什么,声音中已经带了痛苦,她紧紧的攥着被角,眼泪打湿了被子,洇湿了一片。

玉萍虽然还小,但是也明白她们在说什么,她到底年岁不足,很快眼泪就跟断线的玉珠子一样往下落,过去扑在窗前大哭起来,一边喊“姐姐”一边喊“母亲”。

玉萍在家中最幼,哭起来也最惹人心疼,刘氏不忍的牵住她的手,眼泪落下的同时道:

“母亲以后可能没有机会看着玉萍长大了,母亲也不知道还能有多少时间,以后玉萍一定要好好的听姐姐的话,知道吗?”

玉萍已经哭花了脸,哪里会答应这些,玉妍摸着幼妹的脸,哀求一般道:“母亲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我和玉萍都不会让你走的,母亲也不要灰心,您一定会好起来的。”

“可是……”有这样一双孝顺乖巧的女儿,刘氏又哪里不心疼,她又哪里舍得离开,如果可以选择他也希望能一直陪着他们,看着他们嫁人幸福。

只是她也知道自己的身体实在是不能勉强,而且……

“我不能再拖累你们了。”若是没有她一直拖着这个家,玉妍应该会轻松一些吧,

也不用一直担心她,玉萍大概能多长点肉,也会长高些,也不用这么小的年纪就一直跟着她吃苦,这么多年都没有一件像样的衣裳。

吃饱饭尚且艰难,又哪里能肖想更多?刘氏一想到这些便是一阵心酸。

母女三人一起抱头痛哭的场面确实很感人,乾沐都受到了触动,她从前看过无数生离死别,但是唯这一次在眼前,让她也忍不住眼中微微发热。

她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张了张口,看着那抱在一起的三个人,忽然又什么都说不出了。

而听了刘氏真话的玉妍此刻忽然急急道:“母亲你不必这样想,这不是拖累的,而且我已经打算离开林家,以后都不用在林家做活了,也能经常回来看您。”

“不在林家了?”刘氏也知道林家的吝啬,晓得自己的女儿在那里吃了不少苦头,但是也无能为力,这么多年只能让她在林家受着委屈。

她当然一直都希望玉妍能够离开林家,平平安安开开心心的,以后寻一户待她好的人家嫁人,她甚至还想过亲眼看着她的玉妍嫁人。

她恍惚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绣工很不错,不少人都曾夸赞过她,她想过要给出嫁的玉妍做一身大红的喜服,但是现在她连针都拿不起来,何谈做嫁衣。

玉妍的声音让她蓦然回神,刘氏也再次明白,其实她还是不想死的,她也想要陪着自己的两个女儿好好活下去。

略敛下心神,刘氏注意到玉妍的话,虽然她确实很希望玉妍能多回来几次,但是还是忍不住问:

“林家肯放你离开吗?”要从林家离开可不简单,要不然也不可能拖这么几年还一直都留在林府里做事。

“可以的。”玉妍抹了抹脸上的眼泪,破涕为笑,看向站在一边的慕浅,“这位乾老板是大好人,这次能让林管家这么顺利定罪也多亏了他对官府的敦促,

他知道我们家境艰难所以施以援手,已经给了我一笔钱,让我去赎身,而且还让我明天去新取一些好的药材回来给您治病,他也跟关心玉萍。”

刘氏这才又注意到一直站在旁边的慕浅,见她穿着不俗就知道她身份不简单。

但是他为什么要帮玉妍呢?这世上的龌龊事情她也都之前,如今心思一转,隐约想起了什么。

刘氏认真的看着面前玉妍娇美的脸,她知道自己的女儿是生得极为好看的——当年她爹就生得不错,她到现在都还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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