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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自己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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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喝着茶一边坐下和她闲聊,我的小玻璃茶杯里面的茶水晶莹纯净,她的茶里面则加入了,蓝莓…。看着黑蓝色屡屡原本干涸的蓝莓果浆重新溶解在红茶之中,我嘴里不自主地泛着口水连着牙齿都觉得酸。不过这是她们的习惯,西班牙人有自己的口味,喜欢在茶里面加水果,花瓣,糖,可可,或者其他香料。西班牙的夜是漫长的,在他们的习惯里午夜里喝酒聊天都是平常而自然,在中国她们没有多少这种机会,他们觉得中国的生活就像把时钟向前拨了三个小时。一些西班牙人来过中国之后很怀念原本的生活节奏。

“这些盘子最后一次使用还是上周六,有时候我们在周末会自己做菜,平时我们几乎没有时间,我洗过这些盘子之后仍然把它们留在了桌子上.”她说。

看来缺少时间聚会喝酒让这个姑娘确实感到了乐趣的流失,她把这些盘子留在桌子上大概也是为了留给她们一点生活欢乐的影子。不过这样说,她请我喝酒,带我来到这里也可能有几分想法就是认识点新朋友让自己感觉热闹一些。这大概也和她大号熊孩子的气质有关,闲不住,半成品点子多,让她必须花上很多时间投入脑力运动上。

“来吧,我们还有件事要先办完。”她喝完杯子里的茶之后对我说。“你去那边坐好,我们准备开始。等他们都回来了这儿就会变得吵闹,我就画不下去了。”

她还记得要画一幅练练手的事儿。

“画东西没那么快吧?我虽然没有多少关于专业绘画的概念,但给你一个晚上也不见得能够画好是不是?”我问。

“说的对,我没钱请模特为我坐几个小时,所以我用摄像机。”她从暑假旁边的挂着的背包里面掏出了机器。“我来调整一下,你先脱衣服。”

“我?脱衣服?为什么啊?你不是说看我被吓的那次才想要画下来的吗?”我很意外她的要求,拿我当人体模特?

“没错,不过我看你非常喜欢Sady的背,所以觉得应该给你照一张,让你看看自己。”她说。

“这…”要说照片,一个人有几千张照片都不稀奇,但是说照的漂亮的这种裸背照片几千人大概也未必有照过,并且啊,我曾经在镜子里尝试查看过自己后背有没有伤疤纹身印记,但却不曾真正看过自己后背是什么样,毕竟一般的镜子根本看不全自己的后背。这样想来,如果我是有像这位Sady这种红润滑腻又有筋骨棱角的背,那我还真是喜欢啊。

“那就麻烦你了,我就脱了衣服就行了吗?”喜欢是喜欢,脱衣服还有点不自在。

“不行,你得换衣服,你现在的衣服太不配了,还要做一下头发,我还要找几件首饰,你先把衣服脱掉,我看看你后背什么样再说用几号粉。”她吩咐我。

“很麻烦吧,我是说这样做完你的室友们就该回来了吧,会耽误你们晚上的时间。”我自己是有点怕麻烦,但不好在别人帮我的时候说出来,就换了个理由。

“她们回来就可以帮我更快布置了呀!”她回答,看来也许她们经常帮她做一些摄影辅助工作吧。

“那我现在呢?”我脱掉了其他衣物还剩下一件灰色的背心。

“脱下来,让我先看看你肤色,我再选给你换什么装扮。”她吩咐说,那好吧。

我看着自己的手胳膊,略略有点色差,又向镜子里看了看自己的脖子,却是还好,看不出肤色有什么不同,顺着胸前向下直到腹部,光滑洁白,这一个多月在院里的生活非常规律,整个上身看起来白净又不乏红润,而且身体在恢复健康之后保持着不错的状态,腰腹看起来并没有变胖。没有变胖?

“我今天喝酒了!”我才发现某些事的禁忌还没在我的脑子里形成概念。

“嗯,你还吃了土豆,还喝了茶。你还需要想起什么我来帮你。“她说。

“不是,我的意思,我不应该喝酒的。”我回答。

“不能喝酒?你即便是修女也可以喝酒呀。这是你个人的教条?”她对此表示奇怪。

“画吧,不是,我是说照吧,今天帮我多照几张照片,我付你钱。”我没想到这一点的时候我还有点犹豫,但想到这一点直感觉时日无多,不给自己留几张美好的几年简直太亏。

“发生了什么?你这是怎么了?与喝酒有关吗?还是说与记忆力有关?你担心自己记忆力越来越差?”她一连提出几个问题。

“哦,不是,我以前的事情还没想起来不假,但和现在无关,我像多要几张照片是因为好看的东西确实值得我保留一些,你很专业又和我是朋友我很愿意趁着这个机会请你帮我,我不喝酒是因为,喝酒不好,对身体不好。”我对她解释说,并未在意她一边听着我的解释一边上下打量我赤裸的身体。不过她在我说道喝酒对身体不好的时候又瞪大了眼睛直盯着我对视。

“算了,其实就是我怀孕了,所以不应该喝酒,而且不久之后我就会变胖,我可能以后都不会有机会有现在这样好的身材了,我就该趁现在照一些美丽照片留着。”面对着她那俩瞪大的眼睛,想找点借口都难,以至于脑子一卡壳编不出新词儿就把实话全讲出来了。

“是这样的吗?看不出来,那么你住在修女院是因为某些事而留在那儿的吗?“她一边看一边问。

“很长的故事,以后我慢慢说给你听。你看我现在还要做什么?”我问她,我没想现在对她说太多,总对外解释我的事情我自己都烦。

“你的皮肤偏白同时肩膀平直,头发深棕偏黑但并不纯而且属于中短发型,然后,脸型偏东方。那么选的裙子就是深色的,我现在有主深蓝配亮蓝竖条的,紫色还有棕黄豹纹的,你想要那种颜色?另外需要把你的头发打理里利落,我会用暗紫花石斑发夹,你对这个应该没有异议。耳环我推荐玫瑰金色中型耳坠,项链是重头,不过我的项链不多,大概只能用这个火焰花吊坠,不过这个我很喜欢,在高亮度下有很明显火焰光效。还有,你有脐环吗?这种珠子…”

“我用不上项链,也没有脐环。我觉得如果是这种裸着上身的照片,项链很多余。”我回答她。

“你这样想?那我们拍的时候看看效果再决定。”她认为可以。

她帮我梳理好头发,用发夹把头发整理整齐,额前再也没有一缕发丝遮挡住脸,以平和的眼光看镜中自己,确实难说眼前是个温润善良的人,即便我已经是平心静气,眼神还是有三分衅意,这令我不解,我这是挑衅我自己?按说我一直人缘尚可,别人却没注意到我的眼光吗?若是注意过了,那应该很是遭人厌恶才是。不过有句话说:人看自己时的感觉是与他人大不相同,大概我与别人相视时并没有这个问题。

额前的头发梳理整齐,鬓角处则各有略长的一缕头发没扎起来,但是这两缕头发轻曲自垂,不显凌乱,还挺好看的。

她调了乳液粉饼遮瑕霜之类。但凡人体整体来讲,无人是洁净无瑕的,要照这种三四长宽的大幅照片,非要用这些物品美化不可,否则成品上点点斑点就太影响美感了,更勿论胎记,伤痕之类。而且就算没有这些,一般人皮肤的色泽也难说健美,并且还可能在不同之处有着色差。至于后期修片,多瑞亚说也不是不可,但质感总有差异,这差异图越大越明显,就是感觉某些点游离整体意境之外,不建议用。

她正帮我涂抹背后的皮肤,轻滑的触觉带着时不时的痒让我咬着牙暗暗轻轻喘气,特别是后背肋下两处,让我直觉得颤抖想笑,但若是一笑出来,让正在认真帮我化妆的多瑞亚听到怕是有点太失礼。正觉得难以控制之时,却感觉屋外门口位置有人转身直奔我们走近,我赶忙摆手 让她停了,伸手抓起自己的外套小心披上然后拉上拉链。

多瑞亚还在疑惑中,门锁声则已经响起,两个女孩先后推门进来。是这里的两位原住民,她们同我们打了招呼,多瑞亚则直接介绍我说是她的模特,并且有蜘蛛恐惧症的那个,然后一下子两脸哄笑。不过她们表示,这个很正常,很多人害怕老鼠昆虫青蛙蛇甚至普通人眼中很正常的鸟类,犬类等等,而她们之所以笑得厉害,还是因为多瑞亚那天自己在描述那件事的时候自己笑得太厉害了,她们一想起那天多瑞亚的那个状态就是想笑。

稍作闲谈,这两个姑娘告别我们上楼去了。

“能直接走进屋子的都是这里女孩,其他人没钥匙的。”她说,我穿起衣服的举动引起了她的注意,但即便都是女人我也没理由就这样光着身子啊。

陆续回来的几个女孩和我们俩见面,打个招呼又各自忙去,多瑞亚看出我在这种陌生的环境之下是很难放开去细致地装扮来拍照,于是直接对她的这些伙伴提出给我俩点时间在楼下把照片拍完,暂时把楼下大厅独立出来给我。

“就这点儿事?”其中一个女孩很不在意,“根本不用在乎别人的眼睛,即便我们在看着你其实也没人会觉得这有什么特别的。好吧,这样,你缺的就是一个境遇共同者,那我和你一起就行了。”

多瑞亚认为这个是现实并且有用的办法,于是她构建了这幅几个女孩在桌前点烛夜餐,我和这个叫Gisela的女孩双双裸着上身于餐桌后背身望着窗外的画面。我穿着暗红的半身裙而不是多瑞亚原本计划的露背长裙,Gisela穿的是正蓝牛仔裤,我们两个像是餐后望着窗外景色闲聊的人。我背后的女孩们用着我听不懂的西班牙在聊天,我背对着他们听着Gisela用着慵懒的节奏说着中文对我讲起故事:一个女孩尝试去经营自己的餐馆,但手段能力不适,最后零落不堪,自己觉得已经再也做不下去,甚至感觉自己人生无意,要活不下去了。在向父亲诉苦之后她的父亲却无法理解,在他看来事情根本没什么危机呀:女儿的资产确实利用不佳,但并未有多少实际损失,局面简直触手即解。女儿不信,但父亲确实轻易解决,餐馆确实起死回生,不过还未来得及高兴,父亲却已高价卖了餐馆带着情人环游世界去了。

“这不太像故事,虽然我不想这么说,但这个是你的真实经历?”我不喜欢别人拿自己的经历编故事说给我听,但我愿意他们说之前直接跟我说这是他们的真实经历,这里面有着实在的差别。

“当然不是,我来中国又不是学做菜的。”她说。“故事就只是故事,不用多想。”

“我去拿杯果汁,一会儿回来我们继续聊。”她说,我应了一声,看她起身离开。

我独自坐着,面对这窗外橘黄色小小的路灯想着刚才她讲的故事,说是故事或是真实倒是不必细想,只说这种父亲,我想这世界上肯定是会有的,这就可以了。

“换个姿势。”多瑞亚忽然走到我身边说。

“哦?”我没从刚才的思考中转过来弯。

“换个姿势,要拍侧脸了。”她说。

“啊,好,怎么拍?我是说你要我做什么样姿势?”我问。

于是她指挥我做了一个在脑后扎起头发的动作,一个靠在桌边双手后撑的动作,以及一个后仰半躺在桌子上的动作。

“现在照正脸全身,侧躺在桌子上,面向我这边。”她吩咐。

按她说的,我侧躺在桌面上,一手撑着头,另一只手反手放在腰间。之后我又摆了个枕着双手闭上双眼姿势。

“这个并不好。”她否觉了我的选择,“既然是裸身的,那么就应该以舒展袒露作为最重要的特点。这个姿势挡住胸部太多,而且由于双臂遮挡光线的原因,胸前还有大片阴影,这就看不到什么了。”

“这没关系,反正这些照片的观众只有我一个人。”这是我为自己留的一点纪念,别人也不会看到,更不会评论这些照片有哪些构图缺陷。

“如果我说我想把这些照片放在我的作品集里面呢?”她问,看起来甚是严肃。

“你当然能,这本来也是你的作品。”我说。

“我的作品在网络上是一定程度公开的,你知道吗?”她说。

“我不知道,但我认为可以,这没什么。不管是关于我的身份可能泄露或者有人批评我半裸图片,这都无所谓。还会别的什么麻烦吗?没有的话那你随便去用吧。”我回答,“在我看来这种事儿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开玩笑地说,就是在一万人面前脱光衣服我也不会感到羞耻,因为这根本就缺乏让我羞耻的逻辑:我为什么要对我自然而然生长而成的身体感到愧对其他人?至于身份的问题,我还巴不得呢。”

“我虽然认为你不是很软弱的人,但你的大胆仍然超出我的想象呢。”她挑着眉毛说出她对我的看法。“那你现在要不要拍几张全裸照呢?”

“并非不可以,但我原本没想如此,这次我是看到那张照片才勾起了我的兴趣,如果我以后觉得自己全裸很好看我就来找你拍。”我笑着回答她。“对了,那个照片中的人是谁?”

“Matta,她刚才也在这里,然后出去了,大概是去购物了。”她回答。“下周我会给以一份八寸照,免费的。大尺表框我送不起,那个有点贵。

“这已经是非常令我满足的了。“我穿好衣服,将裙子,发夹,耳坠还给她。

空闲下来的桌子重新被摆上了盘子,盛着冰葡萄,冻面包,加冰块的酒,她们的饮食习惯让我感到颇为惊讶,如此热爱生冷食品,你们这几女孩身体素质这么好吗?

冷藏过的葡萄粒甜味更加突出,两三颗吃完已经感觉整个嘴里都是冷冽的果汁在流动。她们一边吃着东西,一边看起新闻,说这新闻每天都准时开始,在中国已经有大概一百年的历史,中国有这么多的人口并且由于正好是晚餐的时间,这个中央新闻节目大概也可以算是世界最大的佐餐节目。她们正在聊的是和她们恰恰有关系的内容:中国仍将限制外籍人员转入中国国籍。她们认为像中国这样的大国,原本也不是单一民族国家,在目前还在严格限制国籍申请是难以理解的。即便世界各国在本世纪三十年代那次全球迁徙中均大程度放宽移民移居政策,中国也在居住和工作教育方面都进行了宽松政策,但在国籍方面却仍保持很严格的规定,并且仍然不承认双国籍。但是涉及到她们的现实生活,则是并不受到影响,她们也没有加入中国籍想法:实际上国籍最大的价值是参与政治活动,影响政策制定,而对于她们来讲,这个问题实在太远了,毕竟即便有国籍的一般民众又有多大影响呢?

不过我想另一点她们没谈到,那就是文化观念的认同问题,中国不可能允许外族文化入侵,想要加入中国,适应和认同是其中不可缺少的部分。至于其他,国家规模,财政因素等等这些虽然肯定存在,但以我的知识见识是无法说出其中的具体影响和政府计划的。

“我该回去了,与各位见面我非常开心,好久没有这样热闹自由的场面了,感谢你们的招待和帮助。”我对她们告别,时间已经过了八点。

“特别感谢你,你是我意外天降的欢乐星,多瑞亚,我现在尚未离开就已经开始憧憬下周再来见你。下次,我希望能为你们做些什么。”我对多瑞亚说,但实际上我没说出最后一句话。

推门离开,小区内照明亮度不高,然而不显得暗,今天正是农历十六,初出东南的一标圆月在深秋里正是有两分亮度的时候。别墅区内居民密度大大小于旁边公寓区,并且像多瑞亚和她的朋友们这间房子这么多人的情况又是这别墅内少之又少的特例。屋子里面人影晃动,多数还是留在一楼厅里似乎仍在闲谈,只是有一个,走进了一楼另一间房间,那房间恰巧是我刚刚出门在拐角处经过,在我我背后不过几步距离而已。并未开灯的房间里,人影轮廓依旧清晰,那人正望着我。我稍停一步回头看向她,我尚且无法一眼分辨出她是何人,毕竟我只见过她们一面而已。提步上前直至窗口,在暗淡的光线环境之中,我与她隔着玻璃相视。

“嗨,你在这儿干嘛??”房间里的人正是Gisela,我轻轻敲了敲玻璃窗问她,也不在意她隔着玻璃是否能听清。

“这是我的房间。”她拉开了窗子,仍旧未开灯,用胳膊支撑在窗沿盯着我看。“我在看到你的一瞬间你就回头看到我了,你是怎么想到要回头的?”

我也把手放在外面的窗台,“可能是你眼中的光太明亮吧。”话说完,我只觉自己好酸,也纳闷哪来的心思这么胡扯一句呢?“按你们西班牙的习惯,夜晚才刚刚开始,你怎么就这么早回到自己的房间了呢?”我赶紧转了话题。

“我们要玩游戏,而我来取蜡烛。”说着,她比划了一下手里的蜡烛,是一只熏香蜡烛。

“什么样的游戏需要蜡烛?”我问。

“一个通灵预言游戏,所以需要蜡烛,想玩吗?我可以下次邀请你。”她回答。

“哦,不,我意思也许以后可以试试。另外你不怕吗?我总觉得这种玩法很危险啊,而且会影响日后对很多事情的判断。最严重的,会不会碰到那些讨厌的东西啊,摆脱不了的东西,就是那些被招引到的鬼怪。你怕不怕?就像有一天当你看到我在敲窗的时候,却不想幻影之下竟是一只Monuca张开利齿冲着你扑过来的时候,你害怕不害怕?”我又忍不住胡扯了。

“你才不会,你喜欢女性,不是那种愚蠢只会妒忌的怪物。”她毫不在意。

“哈,好吧,下次见,下周四的晚上当你没关好门窗的时候我就会悄悄溜进房间咬你。”我开玩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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