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心殇(一)

『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这天的夜月光如水洗般明镜。

她趴在软枕上,闻着窗外的鸟声惊叫,间或巡逻侍卫的整齐脚步声声。迎面微风无波流动,捶打在雕花锁窗,一路飘过她的面颊。屋内的火烛早已灭了,由着红泪铺盖住了烛台,却依旧有零星火星忽明忽暗。

瞧着侍卫远去,陡然的宁静骇人,她却喜欢了这种静谧,静静的风,静静的月,静静的房间却有一颗不静的心。

杜鹃清晰的记得那日她这样问过富荣,“如若我告诉皇上那个私通的人是安若轩,你会如何?”

富荣没吭声,只是脚步匆匆,并且带着无限的沉重,心底犹如火烧,又似一柄利刃刺入。

这之后,富荣就再也未来。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半年之内发生了许多事。

听说,红药盛宠,头衔与李木凤并驾齐驱。

听说,柳凤仪思念家乡,悬梁自尽了。还听说,那家乡只是一个人的名字,还曾因为此事要头要出宫,被皇上喝斥,她被罚跪在大殿之外,两天一夜,昏死过去,醒来就发现她死在了自己的院子里。

又有人说,花雾有了身孕,看身份还是秀女,品阶之下,对于她不知是喜是忧。

更有人说,万姿小产了,流出的孩子已经成型了,是个姑娘。

风波如此波澜壮阔,不想转眼已过了冬日。

平复了半年后的一天,天气很阴沉,杜鹃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院子里只有她一人,连只老鼠都没一只,她百无聊赖的执起一张椅子坐在了院子内。

彼时,听得一声闷响,杜鹃抬头。

李木凤双目如刀,绣指直指杜鹃,推门直阴狠言道,“给我把她衣服扒了。我倒要看看,这个狐媚子的身子有什么稀罕之处,多长了些什么稀罕之物不成?”想着那日皇上怀抱杜鹃一闪而过,面对自己的一路追赶却不见丝毫回首,她怎会咽下这口气。如今杜鹃落魄,富荣更是无暇估计,她那个曾经痴傻的弟弟也没了影子,终于逮住了一个惩罚她拿她出气的好时机。

杜鹃被两人死死的扣在地面,嬷嬷恶狠狠的撕扯她的衣裳,一面冷冷的骂道,“贱人,扒光了你,看你有何能耐!”

“哼,不过是一个无知的村妇贱人,竟然想在宫内内翻云覆雨不成?本宫倒要看看你今日如何去搬救兵,有本事请来皇上又如何,整个昭国都拿本宫没有办法,你一个村妇又能把我如何?”

见杜鹃正如失去了羽翼的惊鸟,她龇牙,乐不可支,“哼,小贱人!”

撕拉,衣衫撕裂,露出白净的一抹脖颈,杜鹃惊恐间挣扎起身。啪!嬷嬷狠挥手臂,掴掌而来,褶皱的面容上尽是冷讽,“还敢挣扎,给我打!”

瞧着杜鹃狼狈不堪的模样,李木凤甚是开心“哈哈哈……”李木凤掐着柳腰,仰脖而笑,精致的面容下扭曲成狂。

院子外,小月儿飞奔如风,一路心急如焚,“我来了,夫人来了。”嘀咕着,她听得屋内传来的惊吼,小月儿的心沉到了谷底,惊跳在原地,回首看向身后正匆匆而来的身影,夫人的身影正缓缓移动,只是屋内的嘶叫惊心,她不想多等上一分,不断张望间,她急切的咬牙跺脚,“死就死了。”提裙奔向了屋内。

一面高呼,“夫人,夫人饶命啊!”

一入屋内,小月儿瞧见狼藉一片的桌椅之后杜鹃任由几人按压在地,身上的衣衫已经褪尽到了胸前,她再一次张开的嘴惊恐的僵住。

李木凤冷眼扫视了一眼冲跑而来的小月儿,歪头冷哼道,“一个不够,又来了一个小贱人,上次的鞭伤好的差不多了?”

小月儿惊愣连连后退,“娘娘,饶命!”连连跺脚,等待红药的身影。

不多时,一个身影缓缓。

“李木凤,皇上早已说过,不允许再踏进冷宫的住处半步,李木凤许是忘记了。”王妃红药的声音自屏风后缓缓的传来。

李木凤的长裙坠地拖沓,带起周遭的瓷碗碎片在地板间磨蹭,嘴里飞飞而落的混话脱口,抬眼间她霎时守住了口,冷眼望向门边的那道渐渐闪现的身影,怒的甩袖。

李木凤绣眉微皱,不管心底如何不忿,对于这个正牌王妃她总是要忌惮几分,面对王妃红药的前来她早有预料,凤目流转,褪去了燃怒的面色,端袖而立,只冷冷的望着那道身影立在门口却不曾踏进一步。

红药挺立胸脯,高耸的发髻步摇朱钗摇坠,描眉的精致的眉目不着痕迹的扫视狼藉的屋内,最后定定的落在了杜鹃淡淡的面色之上,惊魂落定后的她,面色恢复如常,似这一切她置身事外般。

“来人,送李木凤回她的院子,派人看守,没有本宫的命令不可擅自出阁半步。”

李木凤欲要发作,身后的嬷嬷一把拉僵住她欲要冲出去的身子,李木凤瞪圆了双目,高高的胸脯不断起伏,怒瞪一旁的杜鹃,冷哼“哼!”抬步而去。

红药看了半晌地上的杜鹃,踟蹰间仍是踏步进去了,一面吩咐一旁的奴婢宫人扶起歪倒的桌椅,一面不急不缓行至杜鹃身前。

“这宫内终是热闹了起来。”红药的眼波流动,在杜鹃面色上荡漾不定,“皇后娘娘性情不谙世事这般清冷,唯独对红药一事伤心,可……终究抵不过命运的安排,从今往后,红药只要有一丝力气,也会帮助皇后娘娘。”

杜鹃轻轻笑过,整戴衣衫缓缓起身,笑看红药的目光微波不定。

红药看定杜鹃,犹豫了许久,方将手伸来,捏紧了杜鹃的手尖。

杜鹃心头猛地一跳,她的手凉如冰,瞧着她的面容依旧那般美艳,可美艳之中藏了一丝愁容,杜鹃知道,红药不幸福也不开心。

红药睫毛轻颤,发鬓雍容高束,她的目光落在杜鹃的衣领衫下,白净的脖颈上清浅的红痕若隐若现,“你们快些收拾停当,稍后为皇后准备些好的饭菜……”说罢,目光有些涣散不明的移向别处,落向角落,忽地扭头,松了杜鹃的手,“在这里可住的好?”

小月儿小跑上前,拂去了桌案上的杂乱,“夫人,多亏了您了呢!”

杜鹃未答语,只看向一旁的小月儿,对红药缓缓点头,领着红药移至木椅旁,“红药,一切可好?”

红药并未落座,也未回答,兀自在空落下来的屋内慢慢移动,踱步徘徊,环视屋内陈设。此间院落只是为了招待宾客或是闲散宫人的家丁而备,屋内陈设简谱异常,甚至于不及前院伺候皇上的宫人房间,这相比较那日皇上把她带进府内却大相径庭。

正自愣神,她行至在床边止了步,弯腰抚着榻上铺就的锦荣棉裘,细细的婆娑。

收拾停当已经退出屋内的宫人与奴婢静候在门前,小月儿立在一直垂首而立的杜鹃身侧,歪头细细的瞧着动作古怪的红药,忽地开口,“夫人,可有不对之处?”

红药缓缓起身,正襟危坐在床榻边沿,伸手接过了小月儿递过来的温茶,“冷宫内凄凉,我自是知晓。”

杜鹃愣了愣,屈身倚在了木椅边,裙摆撩起,因是方才拉扯间绣鞋早已不知何处,此时正赤足,一对小巧白嫩的双足呈在红药的面前。

“已经习惯了。”杜鹃轻声道。

红药起身,“好了,暂且好生待着便是,皇上他迟早会回来,娘娘在这里不会长久住下去的。”

杜鹃轻轻起身,老实的应了,“红药费心了。”

红药点头,深看了一眼杜鹃,扭身间一双深意匪浅的目光转瞬冷落了下来,忽地行到屏风便扭身道,“皇后娘娘,杜创那里,我已经死心了,只是他最近很不好,或许你可以帮他,书信我会找人递过去……”欲言又止。
sitem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