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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放归甲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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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大家都散开后,莫大和叶三将手臂裹上牛皮,再将绿甲虫放了出来,甲虫跳完空中舞蹈,莫大紧张地伸出裹上牛皮的手臂,静等甲虫飞来。但是,甲虫还是停在了叶三的手臂上,它将后翅藏进了鞘翅下面,晃动一下草根粗细的触须,就安然地趴下了,六只带刺的腿紧紧扣在牛皮上,一动不动。

叶三的嘴张大,久久合不拢。

托三几个都已经笑岔气了。

叶三哭丧着脸,说:“你们还笑,你们快帮帮我吧。”

霍大走过来,搞清楚情况后,他看着叶三的哭脸,对大家说:“这样的虫子也没有什么用处,就踩了或烧了算了。”

叶三立刻不哭了,说:“谢谢霍大关心,不过这虫子真有灵性。还是不要弄死了。”

霍大指了指叶三的手说:“昨天就受伤了,万一有毒就很麻烦了。我认为还是弄死吧。”

叶三、莫大、郭大和托三都反对,霍大说:“那随你们便。我做事去了,你们慢慢想想。”

叶三说:“扔回洞外去。”

莫大有些为难,甲虫的飞行让他着迷,他有些舍不得,说:“再养几天吧!等我再看看它怎么飞的,好吗?”

叶三更为难了,他赌气说:“如果你要养着它,就只能把我扔到洞外去了。”

莫大想一想,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斩钉截铁地说:“扔吧!”

叶三问:“扔我啊?”

莫大再次毫不犹豫地说:“对,扔你!”

寒日下的大地充满生机,所有能动的物体都集中在这个时段出来活动,草地上,各种颜色,各种形状,各种声音,各种气味混杂在一起,空中飞舞着,大地奔跑着,水中畅游着,沸腾星球真正沸腾起来。

晚饭后,族人出外劳作。

莫大提着甲虫笼子,和大家一起从流水洞中出来,奔跑在多多草原上。

无论是流水洞内,还是多多草原,在梅迪尔族人的眼中,都只见到风一样的身影,绝没有闲庭信步的悠闲。急速地长途奔跑是族人必备的技能。

莫大他们来到大树底下,看着树上插着的召唤宋三的颅山石块,大家都很失望。

叶三盯着树上的石块,在地面转了几圈,从不同角度查看石块的变化,然后说:“谁上去看看?”

莫大将笼子塞给叶三,几下就爬上树,他双腿夹着树干,一手环抱着树干,另一只手轻轻摇动石块,还一边仔细查看树干和石块,树干的伤口处,挂着几根糖葫芦串一样的树脂凝固物,或紧贴树干,或直直垂下,莫大将它们都掰下,扔给地面上的托三等人。托三捡起一根,捏一捏,还略带粘性。他们已经收集了许多这种树脂,等到完全凝固后,就非常坚硬,可以磨制成晶莹剔透的树脂球,是不错的玩具。

“怎么样?”托三问。

“没有移动过,也没其他的变化,石头像长在树里去了,一动不动。”

“看看周围有没有留下什么。”叶三说。

莫大扩大查看的范围,他“蹭蹭蹭”爬到更高的地方,再一边下滑,一边仔细检查树皮上是否有特别的痕迹。等他双脚着地,依然一无所获。莫大拍拍手,摇摇头,说:“明天再来看吧。”莫大把笼子里的绿甲虫提溜出来,让它抓住树干,对叶三说:“你快跑。”他没有忘了吓唬一下叶三。

叶三确实想跑,但听莫大嘲笑的语气,反而不跑了,莫大试着拉一拉趴在树干上的甲虫,感觉那小家伙抓得很紧,就放心地和大家往回走。没走几步,莫大大喊:“叶三快跑。”

叶三再也不能保持矜持了,他撒腿就跑,几个小伙伴也跟着奔跑起来。一边跑,莫大还得意地狂笑。叶三也不管自己的狼狈相,径直朝往生洞口跑去。

回到洞口,叶三停了下来,回头看了看,问:“在哪里?”他指的是绿甲虫。

莫大上气不接下气,笑着说:“根本就没来。”

叶三也不计较莫大的恶作剧,他终于舒了一口气,瘫坐在水潭的岸边,放松着身体。

托三没有再听见大厅的奇怪声音,他明白了这怪声原来是绿甲虫发出来的。幸好大家把它放回去了,否则自己又得耳鸣一宿。

至夏,在接下来的十五天里,炙日和寒日交替出现,不会同时出现在天空中。

洞壁的光异常明亮,天早已经亮了。

大厅里的人很少,有几个老人去厨房看了看,发现厨房没有生火,连蓝二等人的影子都见不着,老人们嘟囔几句,发发牢骚,都聚在水道旁等待着。看样子大家都准备养足精神,准备夜晚时外出。所以迟迟不愿起床。

叶三蹑手蹑脚走进大厅,四处瞅了瞅,等他确认大厅里并没有绿甲虫的踪影后,才放松心情,高高兴兴地四处溜达。

他在大厅里跑完几圈后,准备去水道洗漱一下。绿甲虫那熟悉的“嗡嗡”声在他身后响了起来,巨大得像上百台马达同时启动,震得叶三耳膜生痛,头晕脑胀,身体几近摔倒,叶三认为不能再忍让,他要跟绿甲虫拼命。

叶三猛一转身,发狂似的朝空中挥舞双手,他要抓住那只“神奇”的绿甲虫,然后扯掉它的翅膀,将它扔回森林深处。但他并没有看见凌空飞舞的绿甲虫,身后站立着莫大和郭大等人,他们停下模仿着绿甲虫的声音,一起嘲笑叶三。

叶三并不生气,而是松了一口气,因为并没有绿甲虫。

莫大把着叶三的肩膀,安慰他说:“它要是这么远都能飞回来,我就把它生吃了。”

众人看着已经被吓得有些神经质的叶三,都安慰他,叶三嘴上不甘示弱,说:“我不怕,如果它回来了,大不了我做个口袋给它作窝,就当养了一个小孩。”说完自嘲地笑起来。

托三盯着洞顶,有些不敢肯定地说:“叶三,我估计你真要做个口袋才行。”说完,他示意叶三看洞顶。

就在英雄之柱的顶部,有一个黑点,像极了绿甲虫,因为距离较远,所以不大清楚,叶三盯着黑点看了老半天,心里扑腾扑腾直打鼓。郭大眯缝着眼,说:“就是一片黄叶吧!”

莫大满不在乎地说:“不用猜了,绝对不是绿甲虫,如果是的话,我就吃了它。生吃。”他说得非常肯定。

“动了一下!”叶三惊叫。

莫大说:“看你被吓成什么样了。金三不是说,绿甲虫最后一次蜕皮后,就要产卵然后一动不动。它既然回到了森林,肯定忙着产卵去了,还有心找你?我看你是想得太多了。”

“真动了!”托三也说。

大家伙来到英雄之柱下面,仰头看个清楚。等他们都看明白后,都纳闷地想:“怎么又有树叶了呢?”

托三说:“我记得所有树干都清理得非常干净,连树皮都剥了,怎么会有树叶?”

郭大连忙拉着托三,轻声问他:“难道又是你的黄立木叶?”

托三回答:“绝对不是,我一共二十三片树叶,都用完了。”

想了想,托三不放心,他要上去看一看。

莫大连忙阻止他,说:“别去,你不怕受到惩罚?”

叶三发现麻烦已经从自己身上爬到托三身上去了,整个人一下子恢复了正常,脑子也灵光了许多。他认真看了看柱子上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兽角兽骨兽皮兽首……说:“算了,你别去了!这上面挂着这么多东西,你爬不上去。”

托三对叶三那副漠不关心的态度很失望,他说:“我还是想搞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

大厅的人越来越多,为了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莫大赶紧招呼大家离开了柱子。

蓝二和厨卫门已经开始生火做饭了,虽然修改作息时间已经很长时间了,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按照新作息时间起居劳作,一方面是洞中光线太亮,另一方面是大多中老年人觉少,所以,当颅山洞刚亮时,就已经有人在大厅来回走动,高声说话,大声咳嗽……

厨房里腾出一片烟雾,一会儿就消散了,就听蓝二在厨房大喊:“莫大,过来!”

莫大听见蓝二叫,心里有些畏惧,毕竟蓝二打他的那一拳力度足够大,记忆也深刻。同时,舒莫告诫莫大要离蓝二远一点。所以,莫大装没听见。

蓝二并不是非要叫莫大,但这么多小孩,他只叫得出莫大的名字,其余小孩一时想不起名字来。

“莫大,莫大……”蓝二已经走到厨房门口了,他朝着水道旁洗漱的孩子大叫。

叶三明白莫大的想法,他连忙转头,一边应着蓝二,一边一颠一颠地跑向厨房。

好一会儿,叶三还没回来,莫大有些着急,他想会不会蓝二把叶三怎么样了,也许蓝二把叶三错当成了自己。想到这里,莫大热血直冲大脑,他呼一下站起来,大步向厨房走去,刚走一步,就看见叶三从厨房门口出来了,莫大不由得惊异地“耶”了一声。水道里洗漱的孩子们都转头来看。

叶三撇着嘴,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他的手里拿着一只紫红色的甲虫,正张牙舞爪……

“它在偷吃红果,在厨房里。”叶三走过来说。

很明显,叶三哭了。

莫大看着满脸泪水的叶三,想拍拍他的肩膀,又想帮他擦擦眼泪,还想安慰他几句。正当莫大手足无措之间,郭大说:“把甲虫给我吧!我把它的翅膀扯了。”

托三说:“给我吧,我让莫大生吃。”

叶三居然破涕为笑,直视着莫大尴尬的表情,大家也转向莫大,看看莫大怎么回答托三。一场原本让大家讶异的事件演变成一场考验诚信的试验。

莫大木桩一样呆立着,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几下,一把抓过叶三手里的甲虫,作势往嘴里送。叶三和其他人都不动,大家要看看莫大怎么收场。莫大张大嘴,抓甲虫的手在他的嘴边停了下来,他失望地看着叶三,心想这家伙居然没有阻拦一下。

看着大家都盯着自己,莫大再试了试,装着要咬的样子,大家还是没有阻拦,莫大绝望了,他闭上眼,将嘴张到最大,这次,叶三终于开口了:“慢!”

莫大睁开眼,高兴地看着叶三,说:“我就说你们不会真让我吃吧!一句玩笑话。你们还会当真了?”

叶三说:“你应该先吃腿吧?”

莫大眼睛睁得比嘴巴还要大,他瞪一眼叶三,再看看其他人,大家都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莫大左手抓着甲虫的后背,右手拿起一根甲虫的腿,看看树杈一样带着锯齿的甲虫腿,喉结再次不停滚动,他一咬牙,将腿塞进了嘴里,腿上的刺扎在他的嘴唇上,疼得他直叫。

叶三大喊:“慢!”

莫大的牙刚咬在甲虫腿上,还没用上力,他立刻松开。疑惑地看着叶三,问:“怎么啦?”

叶三摇摇头,不开腔。

托三说:“我觉得应该从肚子开始,那里汁多。开胃!”

莫大看了看甲虫起伏着的一节节的肚子,一阵干呕。

终于,众人觉得没劲了,作弄莫大的闹剧到此结束。

“算了,我做个袋子给他作窝吧。你吃了我还舍不得呢。”叶三抢过甲虫,甲虫的刺扎得他直咧嘴,“这么远都飞回来了,说明它真是有灵性,说明它真的喜欢我,我就养着它了。”

叶三找到金三,说明了自己的想法,金三笑着盯着甲虫,想了想,说:“你用牛皮做件女人穿的那种背心,胸前缝制一个袋子,装在里面就可以了,晚上睡觉时脱掉背心,就不会压着它了。”

叶三听取了金三的建议,他找到母亲花叶,想让花叶帮他做衣服。花叶骂他说:“你们不是把它扔出去了吗?怎么又抓回来了?你说你多大了,还这么贪玩?”叶三给妈妈解释说绿甲虫有灵性,花叶不耐烦地说:“我眼睛不好使,你找你姐叶伍吧,她做得好,让她给你做。”

就这样,叶三又找到叶伍,叶伍欣然同意了。

下午,叶伍找到叶三,告诉他想要修改一下衣服的设计,叶三问:“怎么修改?”

叶伍说:“要是把袋子缝在胸前,会鼓出很大一个包,不是很方便。干脆缝在后背上吧。”

叶三立刻摇头说:“缝在后背上不行,拿出来放进去多不方便。”

叶伍说:“不用做袋子,就做一个它能抓住的鼓包,这虫子那么黏你,你根本就不用担心它会到处跑。对吧?平时,它要飞这飞那都可以,你只需要训练一下它停下的时候抓住你后背的包,不要抓手臂这些地方就可以了。”

叶三一听,觉得很有道理,就同意了姐姐的建议。

晚饭后,外出时,叶伍手里拿着一件牛皮背心,交给了叶三。背心是用牛背上最厚实的皮裁剪而成,缝线用牛皮搓成的细绳,胸前五个结扣是又粗又长的牛皮绳子,缝制得非常结实,叶三把背心穿在身上,系紧了胸前的五个结扣,背心就像皮肤一样紧贴身体,非常合适。背心后背处鼓鼓的一个大包,莫大将甲虫放在大包上,甲虫六条腿紧紧抓住叶三后背的包,舒展一下触须就不再动了,莫大想要移动一下甲虫的位置,但试一下怎么也拿不下来了。

就这样,叶三穿着牛皮背心,背着绿甲虫,看上去非常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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