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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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欢被关禁闭了。

闻父把她关在房间里禁足,除了送饭的王姨谁都不能进,包括陈清河。

闻欢这次特别消停,没有像往常一样想着逃跑,她该吃吃该睡睡,在床上躺了半个多月,一点没动。

这天中午,王姨敲门送饭,闻欢还躺在床上睡觉,她昨晚和老邓几个人开黑到半夜,天亮了才睡觉,这会儿正是最困的时候。

她蒙上被子翻了个身,模糊地嘟囔一句:“放那儿吧,我过会儿起来吃。”

王姨没说话,直接走到窗前,“唰”窗帘大开,刺眼的光照进来,洒下一床的金光,闻欢捂住眼:“王姨!你干嘛呢!”

“我在叫你起床。”

清冷的嗓音从头顶落下来,带着男人独有的声腔,闻欢一秒清醒,她睁开眼,迅速坐起来:“你怎么来了?”

陈清河冷淡地看着她,平静地陈述:“过来叫你起床。”

“你怎么进来的?不是!谁让你进来的?”

闻欢很焦虑,她摸了把脸,摸到一手油腻,无法想象现在是以什么模样面对他,她拉过被子蒙上脸,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像是鼓皮被敲破的大鼓:“你先出去。”

陈清河拧了下眉,胸口又出现那种熟悉的,不知名的情绪,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极力按压住才没让自己失控,保持面不改色:“你说什么?”

闻欢把头埋进被子里:“出去出去!我让你出去!”

陈清河的眉头越拧越重,呼吸渐重,胸前的起伏不算平稳,他眯了眯眼,低头看着被子里鼓出的一小团,点头:“好。”

……

半个月,足够陈清河把学校里的一切都打点好。

闻欢既没有被开除,也没有记大过,只是需要在全校师生面前做检讨,刘主任给了她一星期的准备时间,下周一升完国旗后念检讨书,闻欢嚼着口香糖,没答应,也没说不可以。

两星期没来,学校有了新鲜事。

闻欢一如既往不去上课,天台就是她的家,她推开天台门,看到对面站着一群人。

闻欢不常来学校,她对学校里的小团体不熟,小团体对她也不熟,看到她,几个人皆是一愣。

闻欢反手关上天台的门,没搭理他们,她沐浴在他们的注目礼下走到角落,从口袋里摸出烟盒。

一群人的视线太过炽热,闻欢可以沐浴注目礼,但是不能做动物园里的大猩猩。

她顿了一顿,回头看还楞在中间的一群人,晃晃手里的烟盒:“抽根烟,你们继续。”

她不想惹麻烦,但很明显对方不是这么想的。

一群人里有两三个姑娘,她们互看一眼,大步朝她走过来。

闻欢烟叼在嘴边,她静静看着三个人,校服外套系在屁股上,随着动作一扭一扭的,像是摇曳的白色流苏,还是加大加粗的那一种。

呦,熟人啊。

走到她两步外,领头的女孩给闻欢说:“你谁啊?识相就滚远点。”

还装不认识?

闻欢嘲讽一笑,她点上烟,缓缓抽一口,风吹过,雾白色的烟雾遮住了她的脸。

她抬手挥了一挥,把烟都挥到了三个人身上,她们仨皱着眉向后退了一步,闻欢这才笑着问:“要是不识相呢?”

闻欢是个美人坯子,平时淡着脸就美,现在笑起来更是能勾人。

她唇角勾着若有似无的弧度,眼角的的黑色泪痣妖治夺眼,笑意里带着冷嘲,领头的女孩被她的笑容激怒,她扬起手臂就想扇过来,闻欢抓住她的胳膊,重重地往后一推。

后面的两个姑娘接住她。

闻欢又抽了口烟,笑笑:“也不怎么样嘛。”

“你……”

“潇潇!”后面那个看起来是大哥的人观察了一会儿,终于开口说话了。

闻欢站直了点,她冷眼看着那个自以为是大哥的人走过来,她眯起眼上下打量了一番,不说没陈清河一半的气场吧,连李钟的凶神恶煞都比不上。

他走过来,客气地问闻欢:“同学怎么称呼?”

闻欢弹弹烟灰:“你姑奶奶。”

“你他妈别给脸不要脸!”左潇潇又想上前,被左叶拉住了。

他弯唇轻笑,唇角的弧度闪过一丝得意:“我是左叶,高三的,三中扛把子。”

“扑哧。”闻欢忍不住笑了,她抽了口烟,笑得很开心,是真的觉得听到了笑话。

“三中这种尖子生扎堆的地方什么时候也需要扛把子了?”

她把没抽完的烟扔到地上,用脚碾灭闪烁的火星,斜眼看他:“哥们儿,古惑仔看多了吧?”

“你!”

左潇潇气到不行,新仇旧恨加到一起,她竖起手指指着闻欢的鼻子想骂,左叶拉住她,他的始终唇角含笑,是闻欢最讨厌的那类笑面虎,一点大哥的气势都没有,却让人觉得很阴。

没劲。

闻欢觉得没意思,她鼓鼓腮帮,瞥了眼后面被几个人围在中间的男生。

有点面熟。

她想到什么,勾唇笑了,眸波间流转出娇艳和璀璨,还有恶作剧后的得意:“左叶是吧?”

“后面那个,我在罩的。”

……

左叶带着他的一群小弟走了,临走前,左潇潇回头狠狠剜了闻欢一眼。

闻欢没看见,她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面前这个冷着脸的少年身上,她走过去朝他笑了下:“喂,小同学,我救了你,你多少说句谢谢吧。”

少年抬脚想走,闻欢拽住他的胳膊:“不说谢谢,告诉我名字也行啊。”

他挣脱开她,拧着眉,使劲地用另一只手搓自己胳膊上被她碰过的地方,用的力气很大,好像她是什么不入流的垃圾。

闻欢眯了眯眼,男生的脸与记忆中的一张脸慢慢重合。

“清河哥哥!我们来玩过家家吧!”小闻欢拉住陈清河的手臂,彼时的他只是一个初中生,但五官的轮廓已经立体硬朗,比同龄人都要招人,每天跟在他屁股后面的女同学很多。

但那些所有人加起来都没有闻欢一个人让他厌恶。

他只有一看到她,就会想起自己死去的父母。

陈清河扯下她的手,力度太大,小闻欢被他推到地上,她摔得屁股疼,委屈地揉了揉眼睛,她抬起双臂委屈巴巴地看着他,眼角挂着颗颗点点的泪珠:“清河哥哥,抱。”

陈清河的脸色更加难看,他拿出口袋里的手帕使劲擦着手臂上被闻欢碰过的地方,双眉堆聚成一个“川”字的山峰。

陈清河本来就是冷白皮,一擦就红,他用的力气很大,手臂上的皮肤被他擦的又红又肿,甚至都有点破皮。

小闻欢呆愣地看着他,糯糯说:“清河哥哥,手手破了。”

陈清河充耳不闻,直到手臂被擦的完全看不出之前的肤色,他才停下,扔掉手帕,冷声对已经吓得无声啜泣的小闻欢说:“滚。”

……

闻欢回过神来,天台已经没人了。

风吹迷了她的眼,她按按眼角的湿润,又从口袋里摸出根烟,点上,静静地看着远处。

一根烟抽完,闻欢起伏的情绪渐渐平稳。

她扔了烟把,下楼回教室。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闻欢回班就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见到她,初桔从座位上跑过来,欣喜若狂地抓住她的手:“闻欢!你没事了!”

“嗯。”闻欢嘴角勾起笑,视线聚焦于后排靠窗的位置。

初桔盯着她诡异的表情,抬起手在她脸前晃了晃:“闻欢!闻欢!你看什么呢?”

“看美人啊。”闻欢舔舔牙齿,笑得意味深长。

她拉过初桔背对站到自己面前,向前弯起手臂搭在她的肩头,指着坐在窗边低头写东西的少年问:“小桔子我问你,那个人是谁?”

初桔有点紧张,脸一红,左右看了看:“……谁?”

闻欢指着男生:“就他,靠窗,坐我位上,穿校服那个。”

“他?”初桔想了想,“他……他是这学期刚转来的新同学,好像是叫……”

“陈……陈思宇?”

初桔回头问:“闻欢,你你……你问他干嘛?你……你认识他吗?”

“当然。”闻欢点头,舔了舔下唇,眼里闪过兴味,“多亏了他,我升旗那天要念检讨呢。”

“什么?”初桔睁大眼,“闻欢,他……他他也和……那件事有关系吗?”

初桔之前只听大家说闻欢在办公室和刘主任吵架了,并不知道还有前面考场里那一段,闻欢没多解释,她放下还搭在初桔身上的右臂,走到陈思宇身边。

视线扫过他暴露在空气中的手臂,一片红肿。

她眯起眼,低头凑到他脸前,几根长发扫到陈思宇的脸颊,有点痒。

“同学,你就这么喜欢坐我的位子?”

她的嗓音空灵婉转,语尾上挑,魅惑又磁性。

陈思宇迅速站起来,他厌弃地瞪着闻欢,唇角紧抿成一条线,不说话。

闻欢看着他嫉恶如仇的表情,困惑地挑了下眉:“陈思宇,我以前惹过你吗?”

“你至于每次看到我都跟看到仇人一样吗?”

陈思宇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

“闻欢。”教室门口有人喊她。

陈思宇抿唇,看着刚才还神色张扬的女孩一瞬间僵住了,她好看的脸上快速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惊喜,有难过,也有痛楚,不过只是几秒,她就迅速调整好。

脸上重新挂上恣意潇洒的笑,她偏头,笑着朝后门处站着的男人眨眨眼:“陈清河。”

“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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